小周姑娘不满归不满,不过,她也算是看出來了,指望安然给她暴出点什么有内容有情调有追求的猛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位“俊杰”在这方面很有刘胡兰等革、命先烈的坚定意志,一方面是不想说。另一方面,在小周姑娘看來,这位的思想情操和审美情趣也很有问題。跟听众,也就是周芳华她自己本人,在想法和追求上严重缺乏交叉点和共同性。那些描述平平淡淡,清汤寡水的,她也勉强就忍了,但是怎么的,你好歹也得给來点小情趣小情调小清新什么的,不能全是柴米油盐,老夫老妻吧?多少也得有点聊聊我我,恩恩爱爱的调调吧?
太不可理喻了。
安然还在那儿喊冤呢,我这怎么不浪漫了,你沒听着歌里有唱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
小周姑娘吐糟,那句歌词的重点不在“变老”上,而是在“慢慢”上。完全不像你讲的那样,上來就是黄昏恋。要不是我还算足够了解你,听了之前你说的那些话,几乎都要怀疑你是我妈派來卧底的,专门让人对早恋神马的产生幻灭想法的,简直可以有效的扑灭人们对爱情的一切美好向往的。
安然觉得她说得实在是太夸张了,就算她的叙述再干巴,也不至于就到那种地步,不过,她还是对小周姑娘能给予她充分的信任,而不是真的觉得她是周婶儿的卧底这件事表达了感谢之情。然后,她笑嘻嘻的问,“那么请问小周同学,你真的对这事感到幻灭了吗?”
“当然不。”小周姑娘把自己放平,等安然也在她的身边躺下之后才说,“哼,别着急,反正早晚我也要试试,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早恋?”安然扬起自己的眉毛和语调。
“呸!”这回换周芳华同学受刺激了,“早什么恋早恋!你可不要害我!”她重重的强调,“当然是恋爱,但不是现在,最起码也得是将來上大学之后。”她在枕上艰难的摇头晃脑着拽文,“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我要敢玩早恋,我妈非掐死我不可!”她对这一点深信不疑,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安然笑喷,心里暗自有几庆幸,自己的早恋行为还沒对周芳华产生太多影响,即使有影响,也希望那是正面的,到目前为止应该是正面的吧?
她不是很肯定的想。
结果第二天早上刚迷迷乎乎的醒过來,安然就发现身旁的周芳华小脸上挂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又气忿忿的看着一脸睡意朦胧的自己,吓了一小跳,乍一看还以为自己与这一只成精的熊猫小姐同床共枕了一宿。这情景加快了她的清醒速度,“你怎么了?沒睡好?”
安然凭经验彻底排除了这丫头认床的可能性,这姑娘适应性强着呢,几年间与她同床共枕多少回了,从打第一回开始,就沒见她认过床。
小周姑娘蔫了巴叽的点点头,哼唧着,“嗯,别提了。”
“怎么了?”安然适时的提问,做好“承上启下”的工作,随手摸摸她的额头,还好,不是因为生病。
“做恶梦了。”小周姑娘顺着安然的手劲开始往她身边凑合,这丫头身上一不好受就爱撒娇,将头拱在安然的肩头,“我昨晚做梦,梦到我早恋了,很快就让我妈知道了。”
“然后呢?”安然忍着笑问。
“然后?”小周姑娘露出一个哭兮兮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然后?我当时就吓醒了好吗?而且,吓得再也睡不着了。”
安然这下真的哈哈大笑了出來,压都压不住,哪怕顶着身旁周芳华密集愤怒的小粉拳,她也依然停不下來,笑得直咳嗽,可把小周姑娘气坏了。
“臭、安、然!”周芳华气恼的,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叫嚷着,“你还有沒有同情心!你还笑,还笑,还笑!!人家都这样了,你还笑!!”
安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把笑意憋了回去,然而嘴角还是上扬的,不得不服,对周芳华來说,周婶儿这份严厉的管束在预防早恋的问題上实在是太有效了。看來,她所担心的不良影响八成是自作多情的多虑了。就凭周婶儿对周芳华的这份影响力和此时小周姑娘那一副被熊猫上身的可怜模样,想必这孩子在这方面都快有了心理阴影了,估计连想想都不敢了。
不过,想到早恋,她还关心另外一个问題,贼溜溜的凑近周芳华的耳朵,神密的压低了声音,“我有个问題啊,小周同学。”
小周同学有气无力的白了她一眼,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干嘛,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惊吓和缺觉让这姑娘的火气直线上升,根本无力维持自己平日里的淑女形象,上來就暴了粗口。
安然继续偷笑,然后问,“你梦到早恋,还梦到对象沒有?你跟谁早恋來着?”
这个问題,小周姑娘很有兴趣,居然因此而精神了几分,那双半睁不闭的大眼睛也凭添了几许神采和光亮,“对啊,我跟谁早恋來着?真是,我光顾着害怕來着,怎么忘了思考这个问題?”她煞有介事的感叹着,大有把昨晚的梦境当成预言來琢磨的意思,十分认真的开始回想起自己的梦境來。
安然屏息敛气的等待着,都说梦境是现实和自我意识的折射,也许从中还真能看出一二痕迹來,她衷心的企盼着周芳华的答案,内心的八卦之魂汹涌翻腾,叫嚣不休,每分每秒严阵以待。
可惜,小周姑娘的答案却让她内心的火焰瞬间冷却,“真是的,我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周芳华苦恼的揪紧眉毛,看得出來,这丫头比安然这个看热闹的还有八卦的热情呢,,即使此刻八卦的对象就是她自己本人,依旧“大公无私”得厉害。
“那……这样,你换一种方式來回忆。”安然转动脑筋的努力出着馊主意,用心的启发着小周姑娘,恨不得把自己的脑细胞拿出來借她几斤用用,“你梦里早恋的对象是你熟悉的人呢?还是完全不熟悉的人呢?”
小周姑娘积极的采纳安然的意见,果真开始顺着她所建议的方向着力思索,然而半晌,还是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唉,死活想不起來了。”她对自己这不给力的回忆能力感到万分沮丧,随即又感叹道,“我就记着我妈知道我早恋的事了,吓得把什么都忘了。印象太深刻了,结果现在完全想不起來别的东西來。”
安然无声的拍拍她的后背,沒想起來梦境中的早恋对象,她觉得小周姑娘本人比她还失望呢,那丧气的表情配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和因缺乏睡眠而显得灰败的气色,看起來颇有一点真正失恋者身上失魂落魄的气质。
不过,小周姑娘确定是失眠无疑,而不是真正的失恋,吃过早饭之后,抱着个软垫,跟着小猫似的赖在安然卧室长窗前的地台上晒暖。一到夏天,只要有人,房间屋顶上的吊扇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旋转着,带來比空调的冰冷更让人的皮肤和身体感觉舒适的温凉之风。沒多大一会儿,周芳华就迷迷乎乎的,盖着安然悄悄给她搭上的凉被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上午的香甜回笼觉过后,失眠的小周姑娘便又活蹦乱跳,精神勃勃了。
安然刚送走了蹭了一顿午餐,打着饱嗝满足离去的周芳华,沒多大一会儿,又迎來了如期而至郑晓郑女侠。
安然故意苦着脸迎接着好友,开着玩笑,“喂,我说,郑女侠,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小周同学刚刚离开,你这就來接棒审问,好歹给我一点恢复元气的时间嘛。”
郑晓大笑着揽住她的肩,“我正是为你着想才來得这么的呀,安然小美人儿,免得你把昨晚对芳华美人儿说的话给忘了个干净。趁着记忆还新鲜的时候,你正好可以拿昨天糊弄她的话來糊弄我嘛。”她说着就开始朝安然装模作样的挤眉弄眼。
安然对郑晓这别有用意的打趣回以大大的白眼,这话说的,让她不动点脑筋忽悠忽悠她,都不对不起郑女侠的这番小心眼。白眼飞过去的同时,安然也沒忘了用胳膊肘攻击郑女侠的胸口,來个双重报复。
不过,马上就被教导她这一招的小郑师傅给化解于无形,“停,郑晓同学,可不可不要这么风流倜傥,小心郑婶儿回头批评你,淑女,请维持一点淑女气质,好吗?”
“快别提这茬儿好吗?求你了。”
正如小周姑娘最怕老娘神经过敏,疑心自己早恋一样,小郑同学最怕的则是自家老妈那时时不忘的企图把她培养成淑女的愿望和计划,对于爽朗活跃,无拘无束惯了郑晓來说,再沒有比这更可怕的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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