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车夫拉住缰绳,怒喝道“前方何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回生堂的马车都敢拦!”
小银子缓缓道“我家主子现在肚子疼,可否让刘大夫先为我家主子诊治?”
“你家主子?”车夫冷哼一声,“人命关天快让开。”
小银子皱眉“谁的命不是命,再说我家主子就在这。”
车夫扬声道“我们可是要去丞相府,再耽搁下去,你担待得起吗?”
丞相府!难道莫逸城真的病了?
小银子细眉一拧,随手掏出腰间玉牌在车夫面前一亮,那车夫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嘴唇止不住的发抖。
这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既然有人不舒服就进来吧,医者仁心,又岂能弃病人不顾。”
车夫对里面的那人说道“刘大夫,已经到丞相府了。”
小银子回身看我,目露关心“陛下,要不我们先去丞相府休息一下吧,也好让刘大夫为你诊治。”
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随后小银子便扶着我进了丞相府。
到门口敲了敲门,门口小厮见我前来,先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机反应过来便要去通报,我连忙让小银子拉住他,呵斥道“不许去通报。”
莫逸城身为一国丞相,暂且不提他是国师的养子,单单他的门生朝堂上也有半数,这些年为了巴结讨好他,想必他的门生必定散尽家财,只为博君一笑,如此他的府上应该是珠光宝气极尽奢华之貌。
可是到了地方一看,我愣住了,这里不过很是稀松平常,顶多比别处更考究风雅了些。
我心里别扭着,想见莫逸城,又不知以什么理由见他,若是说寡人来体恤下属的,他定然不信,若是让他误以为寡人是在关心他,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寡人这才拦着下人没有让他去通报。
我正神游着,刘大夫便要为我把脉,我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忙道“我没事了,你去为丞相诊治吧,不过……”
我轻咳一声,装作随口一问“丞相到底得了什么病?”
“小人也是刚刚前来,尚未来得及查看,所以暂时不知。”
我哦了一声便紧跟刘大夫身后朝莫逸城的卧室走去。
丞相府只住着莫逸城一人,莫笙住在宫里,平时很少回府,府邸虽是很大,下人却只有零星几个,走了这么久,除了门口的两个和前面带路的小厮,暂时还未见府上有其他下人,这偌大的丞相府倒显得很是空旷。
将将走到卧室门口,我隐约看到窗户上有一条小缝,索性停下了脚步,刘大夫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地走进了进去。
刘大夫进屋后,我便在窗外驻足观看。
“陛下,我们这样偷看不太好吧?”小银子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回头瞪他“寡人这怎么能叫偷看呢,寡人这叫光明正大地看!”
我是想看莫逸城,但不想让他看到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窗户上的缝隙虽是不大,但还是让我清晰地看到了里屋的人。
背对着我站在床边的那个人,一身月色长袍,长袍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一条飘逸的紫带将黑亮的长发束在脑后,再看那挺拔伟岸的身姿,定是莫逸城无疑。
“不知丞相大人是因何得病?”
小银子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他不是病了吗,为何站在床前,我挑眉凑近了些。
刘大夫上前查看了一番,对莫逸城道“回丞相,小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莫逸城听了这话,似是松了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有劳刘大夫了。”
刘大夫开了张方子,随后便跟着侍从走了出来,我急忙拉着小银子躲到一边。
待二人走后,我忽听到莫逸城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又偷偷溜出来了?”
“谁让你们总是管着我,你们要是让我过来,我也就不必偷跑出来了。”回答他的竟是一个嫩生生地童音。
莫逸城走到床边,掖了掖他的被角,“我们是为了你好,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可有遇到过坏人?”
小孩别过脸,“你算不算?”
莫逸城一声轻笑“我要是坏人,你还能来找我?”
小孩咬了咬唇,不说话。
莫逸城收敛眉间的笑意,严肃问道“你母亲可知道你过来了?”
小孩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道“我给母亲留了字条的,说是来帝都找你,你给母亲回个信说我到了就行。”
莫逸城轻声道“你太顽皮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你母亲会担心的。”说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满目慈爱。
莫逸城这哪里是生病,明明就是生了个——私生子!
看那小孩也有七八岁了,那时莫逸城还没当上丞相,定是不想让他们母子二人影响了自己仕途,所以只好将他们送到乡下隐姓埋名,转眼孩子长大了,太过想念父亲,便瞒着母亲偷偷来找他……
寡人这心拔凉拔凉的!
何姑姑和莫笙还误导寡人莫逸城喜欢我,如今看来全是扯淡!
我捂着心口,一步步离开这是非之地,原本还以为是何姑姑和莫逸城说了什么,他心里难过,才生的病,于心不忍这才过来看望他。
可结果怎么样,他不仅身体无碍,还和儿子团聚父子二人其乐融融。老话说的对,凡是不能想得太美好,免得事情会向反方向发展,悲催得无以复加。
自古一厢情愿的结果就是遍体鳞伤,寡人这心算是彻底冷了。
小银子一脸关心地问道“陛下,丞相的病严重吗?”
我冷冷道“你不觉得寡人现在比他还严重吗?”
算下来莫逸城有私生子那年正值父君去世,寡人登基,寡人那时身边无一至亲,见不得臣子比寡人幸福,便下了一道旨,入朝为官者,不得携带家室,说到底竟是寡人害得他们一家三口不能团聚,真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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