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把你教坏了。”莫逸城轻叹一声。
“不可能。”我挑眉表示不信。
他轻点了下我微蹙的眉心,继续说道:“盛世才行王道,乱世唯有霸道。且不论是盛世还是乱世,王道始终太过于理想化,有些地方需要杀鸡儆猴,那就绝不能手软,陛下身为陈国君主唯有立足威严,方能震慑住众人。”
我摇头表示不赞同:“抄家灭族总归还是太过分了,罪不及无辜,有罪的又不是他们,为何连他们也要跟着一起受到牵连?”
先前某郡出现了科场舞弊一事,有学子不服,在“贡院”二字上大做文章,此事传到帝都,我命人彻查,结果竟上上下下牵扯出数十人。
我原本不过就是将几个为首了权贵及家人判了流放,但莫逸城坚持让我彻查到底,并将主犯斩立决,从犯更是永世不得为官。
此消息一出,朝中百官人人自危,却也没有人敢出来反对他,我倒是但反对过,但是无效啊,最后的结果就是堂上少了两颗脑袋。
自从这件事后,莫逸城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倒是提高了不少,但同时也落得个残暴之名。
有人说他公正无私,也有人说他是为了铲除异己。总归说什么的都有,即便是做了好事,大家似乎也更愿意往坏处想他。
我算不上是明君,但好歹还能分辨出朝堂上的谗言。更是常常与小银子出宫探听民情,百姓的声音我倒是能信上九分。大家都说御史好,丞相差,我又怎么能做到对他推诚相见?
我原本对他也是心存芥蒂,习惯将他往坏处想,要说唯一喜欢他的一点,那便是他也喜欢我……
这么看来我倒也有点无耻了。
“哎……”他摇了摇头,虽没有言明,我却听出了淡淡的不屑。
“莫逸城你这叹气是什么意思,可是瞧不上寡人这个女帝啊?”我怒瞪着他。
他冲我挑挑眉,笑道:“陛下多虑了,臣不过就是在感叹。”
“感叹什么?”我斜睨着他。
“女子者,好也,少女者,妙也,臣是在感叹陛下又好又妙。”
我抽了抽嘴角:“方才你明明叹的那么大声,我才不信你是在奉承我。”
他一本正经道:“草民方才的那声叹息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感慨,既对陛下的仁慈心软感到无奈,但偏偏又喜爱陛下这一点,若是陛下能对草民也存上几分仁慈心软的话,那便更妙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你这是在调戏寡人吗?”
“是陛下让微臣说的,”他冲着我莞尔一笑,扬了扬嘴角:“微臣这应该算是奉旨调戏陛下。”
忽然发现这个人不仅擅长颠倒黑白,哄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他这番言论下来,我方才的忧闷心情倒是消了不少。
“你不自称是草民了?”我颇有些惊讶的望着他。
他点点头,笑着说:“微臣觉得自称草民还是不妥,陛下听着是否也太过别扭。”
“是……挺别扭的。”
本来已经习惯了他自称草民,谁知他又突然改了回去,我竟堪堪有些不习惯了。
“再过一个月,微臣便要再换一个自称了。”
“为何?”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我的下巴,眼底闪过笑意:“因为再过一个月微臣便要自称——为夫。”
“莫逸城你……”我面上一热,推开他少许,“你怎么这么不自重,寡人现在命令你不可以再调戏寡人!”
他轻笑一声,随即伸手将我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挣扎着:“莫逸城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松开了手,抵着我的额头柔声道:“陛下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即便是记仇也从不会隔夜,一早起来便会忘到九霄云外去,向来也只会记得别人的好,从不会说别人的不好。”
我怔怔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夸我吗?”
他却哈哈大笑起来:“早知如此,我过去就不欺负你了,方才留了那么多的泪,可是憋了许久。”
“你最好还是不要蹬鼻子上脸。”我移开眼不在看他,愤愤道:“我还是很讨厌你的。”
莫逸城唇瓣微扬,自信满满道:“馨儿,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自以为很讨厌我,其实是在意我,你想扳倒我,也是不想在受制于我,更不想输给我,你怪我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而你早已将我放在了心里,对不对?”
我面上升温:“你胡说什么?”
“别人说你立我为凤君乃是被我所逼,其实他们不知,你若是不愿意,我又怎会逼你,更何况也逼不了你。馨儿,你一直喜欢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只有在我面前,你才不会压抑着自己,也才是真正的你。”
我震惊的盯着他,面红耳赤道:“你这个人竟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我都替你感到害臊!况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不喜欢吗?”
他忽的低头噙住我的唇瓣,往后一弹,却被他紧紧扣住了腰身,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以为他就要深入轻薄我的时候,他却抽身离开,笑吟吟地望着我:“还说不喜欢。”
我猛地睁开眼,他伸出指腹在我滚烫的面颊轻轻摩挲:“陛下又脸红了。”
“这是自然反应。”我拍开他的手,嗫嚅道:“亲吻不都是会脸红心跳的嘛”
他却浅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眯眼看他。
“可惜这辈子陛下怕是体会不到被其男人亲吻的感觉了。”莫逸扯执起我的手,嘴角却噙着一抹戏谑的笑。
寡人堂堂一国之君,不说后宫佳丽三千,也不能独独专属于你莫逸扯一人吧。
我还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外面却响起了更鼓声,紧接着是小银子怯怯的问询声:“陛下,已经三更天了,明日还要上早朝,要不我们先该回宫吧。”
“都三更天了?!”
我猛地惊醒过来,从椅子上跳下,五更天就要上朝,如今已是三更,寡人这一晚上还没合眼呢,也不知道回去补个觉还来不来得及?!
我一转身见到莫逸城那张略显惨白的脸,突然想起他虽是病着,却也陪了我许久……
我良心发现,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些好转:“我先回宫了,你方才陪了我那么久,想必也是累了,眼下就就好好休息吧。”
“谢陛下体恤微臣,不过……”他说着一顿,微笑道:“臣倒是不累,反正明日臣又不用上朝,睡到日上三竿再起也无妨。”
炫耀啊!裸的炫耀!突然好想收回方才说的话!
“总之你好好养病吧。”
我丢下一句话,收拾好奏章正准备离开,他却突然开口道:“臣有一事相求。”
莫逸城竟开口求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慌神的间隙又听见他说:“保护好陈景。”
“什么?”我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还望陛下谅解,有些事情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臣是不会和你说的,即便是说了,陛下也未必会信。”
他说这话时,声音带着淡淡的失落,随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但这件事陛下一定要听我的,保护好陈景。笙儿说你将陈景安排在女官署附近的小院,虽是有人看守,但那里的防卫终究比不上囚室,臣请陛下让陈景住回囚室,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