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鳌拜将军的五千人失去了踪影?”
喜峰口,范文程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看着面前斥候,满脸的惊骇,怎么可能,那可是五千建州精锐骑兵,而且还是有满清第一巴图鲁,青年俊杰瓜尔佳氏鳌拜亲自带队,这样一只强大的军队如何可能一下子失去踪影呢?
范文程不敢相信这一切,紧跟着对斥候道:“加派人手,给我搜查,五千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我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快去。”
“是。”
斥候听了这话立刻跑了出去,脸上满是惊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范文程大人会出现如此失态的表情,这件事明显闹大了。
斥候走了,范文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一刻他的心彭彭直跳,他感觉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网正在慢慢的向他罩了过来,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准备把他吞噬。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不好,在这个关键时候,出这种事情,这是他的失职啊。
要知道他刚接到前线的战报,大军已经顺利抵达山东,在山东多尔衮等人长驱直入,可是正准备继续南下劫掠的时候,突然被卢象升带人给堵住了。
按理来说卢象升的战力并不可怕,可是不知道为啥卢象升搞了一批强大火器,在交锋中让多尔衮吃了好几个暗亏。
但是这都是小事,毕竟卢象升在山东并不好过,因为卢象升在山东能指挥的动的,也就一万人马,其余的人马全都被杨嗣昌,高起潜两个人收拢起来。
三个人明显不和睦,卢象升在全力抵挡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后面观望不出手,而其他所谓的勤王大军都跟着杨嗣昌二人混,现在卢象升唯一能够得到支援的也就是孙传庭了。
可是孙传庭这次也就带了一万来人,与卢象升能指挥的一万人合兵也就两万来人,这两万来人,面对满清五万大军,那真是压力山大啊,要知道满清的士兵质量本来就比卢象升他们高得多,这两万人能守住城池就不错了。
根本不能正面对抗满清大军,而杨嗣昌,高起潜手里却聚集了将近十万人,而这十万人就跟郊游一般,根本不跟鞑子战斗,就好像来看热闹一般。
因此这战斗打到现在就剩下卢象升与孙传庭在抵抗鞑子的进攻,要不是卢象升不知道从哪获得了一批高端的火器装备,多尔衮估计已经击破卢象升的军队,继续长驱直入,进入南方劫掠了。
所以多尔衮前几天刚派人送信,让范文程一定要守护住后方,不多,只要再坚持一个月,他们绝对有把握拔掉卢象升这个钉子,打通南下的路,到时候就可以劫掠富饶的南方了。
而范文程的回信也很自信说:“王爷放心,喜峰口运输线畅通无阻,王爷可以放心用兵,后方无碍。”
想着自己前些天给多尔衮的信件,范文程只感觉一阵头疼,现在鳌拜带着喜峰口一半的骑兵消失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如何跟多尔衮交代啊,若是鳌拜……
不能,不能,鳌拜的军事才能范文程是相信的,而且勇勐无双,满清第一巴图鲁的名声可不是开玩笑的。
有他在,就算遇到辽东铁骑都不会落入下风,毕竟辽东铁骑厉害的是骑兵,骑兵对战咱们还没有服过任何人。
而能对大清骑兵造成伤害的,也就是火炮,火铳,可是这附近也没有蓝田兵,哪有什么势力有这么多火器呢?
等等,蓝田军!
这三个字一出现在范文程的脑海里,范文程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不能吧,蓝田军,不会蓝田那个混蛋看到自己从喜峰口入侵大明,他们来断自己后路了吧,不能吧?
范文程心脏这时扑通通的挑着,对于大明,他丝毫没有畏惧,可是对于蓝田,他感到了恐惧,归化城一战让他知道了蓝田的可怕,所以他现在对蓝田是有阴影的,不能吧,不能吧,不能是蓝田吧。
范文程内心扑通扑通额跳着,不知为何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在范文程的内心升腾,面对大明他可以坦然处之,可是面对蓝田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蓝田的可怕,可见一般啊。
范文程的内心惶恐不安,而这时在喜峰口外,一个伤痕累累的鞑子拄着一根大棍子正在缓缓的向喜峰口靠近,鞑子的腿部已经瘸了,这时脚腕子处扎着一根草绳子进行止血。
这时这个鞑子一步步向喜峰口赶来,眼神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支撑他赶回来的是满清残酷的军法,以及报仇的愿望。
鞑子就这样一步步向喜峰口走来,穿过一片大草甸子,突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鞑子吓坏了,直接躲在草丛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不会是他们追来了吧!
鞑子躲在草丛里,握紧了自己的刀,随时准备拼命,这一路他们惨遭了蓝田追兵的追击,好几百人最后杀出重围的就剩下自己了。
而且自己也是命大,才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到这里,而他坚持来到这里,第一是想活命,第二是要把重要的消息传递过来。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响起,鞑子拿着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骑兵冲过来的方向,那逐渐逼来的马蹄声让人心里防线几近崩溃,鞑子这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终于他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因为来的是两个满人斥候,两个人这时正在用满语交流。
“真是见鬼了,鳌拜大人带着好几千人能去哪呢?这方圆八十里的范围都找遍了,一个人也没找到啊。”
“是啊,范大人还下了死命令,咱们要是找不到人,回去说不定要挨一顿鞭子。”
“真是的,咱们斥候就是这命,要是咱们能被王爷选中去中原就好了,听兄弟们说,中原女人白着呢,攻破一城咱们可以随意的杀戮,抢劫,抢女人,那才是咱们建州儿郎该干的事情,哪像现在成天风尘仆仆的。”
“行了,别埋怨了,机会会有的,咱们耐心等待就行了。”
“哪有机会啊,机会都是给贵族老爷的。”
两个人说着,就在这时两个骑兵突然一顿,一个骑兵指了指前面的草丛用满语道:“血。”
原来是刚才伤痕累累的鞑子在进入草丛的时候,身上的血溅落在草地上了。
而作为优秀的斥候,要能敏锐的查觉一切,这不一眼就被两个人发现了,这时一个斥候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大弓,对着草丛就准备来一箭。
不过就在这个斥候要射箭的时候,从草丛里传来用满语喊出的话:“亲爱的兄弟,我真是想死你了。”
嗯!
刚才准备射箭的斥候一愣,紧跟着用满语喊道:“你是谁,出来。”
这时草丛被扒拉开,紧跟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建州人出现在两个斥候面前,两个斥候这时惊讶的看着鞑子道:“你,是谁,为何会被伤成这样?”
听了这话伤痕累累的鞑子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是尔巴图,鳌拜大人麾下士兵……”
尔巴图把自己的身份说话,两个斥候顿时大喜,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可是还没等二人开心,尔巴图已经体力耗尽,外加看到自己的人,心情一放松,直接昏厥过去了。
很快尔巴图就被抬进了喜峰口,当范文程赶来看到尔巴图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时尔巴图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上面还有苍蝇在飞舞,舔舐。
范文程摸了摸尔巴图的脑袋,发现很烫,明显是起了高热,在看身体伤口都已经发炎了,而这时满洲的萨满医生来了,看了看表示无能为力,只能祈求神明的保佑了,紧跟着就准备来一段精彩的跳大神。
范文程见状立刻制止了这愚蠢的行为,现在这个人可不能死啊,他可是唯一可能知道鳌拜行踪的人啊,想到这里,范文程道:“赶紧去城里请汉人郎中。”
鞑子听了这话很不服气:“这病汉人不行,只有我们满人萨满可以。”
范文程听了这话气坏了,都什么时候还相信你们这些跳大神的啊,虽然范文程投靠了满清,可是对满清的医术并不是很认可。
这种病还得汉人郎中来,范文程想着,这时没想到萨满已经开始跳大神了,还有鞑子直接一杯水泼在了尔巴图的脸上,尔巴图连反应都没有反应。
看到这一幕,范文程大怒,立刻拿出自己的身份去压人,派人连忙去城里找郎中,很快汉人郎中就被请来了。
一看床上躺着一个鞑子,汉人郎中就不是很愿意帮助治疗,但是他还没拒绝呢,这时对方的刀子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脖子上的冰凉,汉人郎中屈服了。
紧跟着汉人郎中直接手搭在了鞑子的手腕之上,脸色并不好看,紧跟着又看了看鞑子身上的伤口,摇了摇头,拿出银针在鞑子身上几个穴位扎了几下。
没想到鞑子竟然悠悠转醒,紧跟着嘴里呢喃道:“我要见范大人,我要见范大人。”
范文程这时立刻凑过来道:“我在,我在,你说。”
“我们,我们中埋伏了。”
“中埋伏了,中了谁的埋伏?”
范文程问道。
“在哪中的埋伏啊?”
“说话啊!”
范文程大叫一声,可是鞑子不出声了,范文程这时双眼血红的抬起头来,看着郎中道:“救醒他,立刻救醒他。”
“这……”
郎中很为难,范文程却吼道:“快救醒了他,否则我就杀了你。”
郎中道:“这,大人,我试试吧。”
郎中说着,又用银针扎了几下,可是尔巴图一点反应也没有,郎中看了看范文程,范文程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郎中只感觉心头一寒,又从自己的针灸包里掏出两根大长针,再次扎了下去,可是尔巴图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这一幕,郎中哭丧着脸道:“大人,这位大人这时受伤起了高热,加上一路跋涉,精疲力竭,若是明天早上醒不过来,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了这话范文程目光锐利的看向郎中道:“救活他,他若是救不活,你也不用活了。”
范文程声音之冰冷让郎中心中咯噔一下,浑身打了个哆嗦,郎中这时心中直骂娘,这狗汉奸心真够狠的啊,前段时间还派人说,鞑子是亲善老百姓的,只要有一技之长愿意去辽东发财的都可以跟着他们,现在原形毕露了吧,真是一群畜生。
郎中这时手都抖了,看了范文程一眼道:“大人,这,高热自古便活不了几人,小人,小人。”
范文程这时抬头看着郎中道:“我不听你说的这些废话,我只要你救醒他,你若是能救醒他,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不成,便别怪范某心狠。”
范文程看着郎中恶狠狠的说道,郎中听了这话面露苦涩,不过他却在范文程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时候郎中看着范文程道:“大人,您说只要救醒他,而不是救活他?”
范文程看向郎中道:“对,救醒他,让我把话问完,之后他是死是活不重要。”
听了这话郎中点点头道:“如此,某家还真有一个秘方,可以把人救醒,但这是透支身体本源之法,因此用了之后,此人是九死一生,一般这办法只用在回光返照之人身上。”
听了这话范文程道:“好,用。”
听了这话郎中点点头道:“那还请大人先给其熬一碗参汤吊吊命,之后按照这个方子抓药。”
郎中开出方子,紧跟着范文程喊道:“立刻抓药。”
很快人参汤熬好了,直接给鞑子灌了下去,人参汤吊命很管用,补身子的,喝了参汤,过了半个时辰,大夫的那副药也熬好了,这时候鞑子把药端过来,大夫看了看药道:“灌下去,一刻钟人就醒了。”
听了这话范文程道:“灌。”
一碗药下去,一刻钟之后,果然一声咳嗽,鞑子缓缓睁开眼睛。
“大人他醒了。”
这时有人向范文程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