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里,铃木有枝又担忧的说:“梅子是我自小养大的,就像我的亲生孩子一样。她身怀大仇,我也因此时常矛盾,一方面希望她能去为父母报仇,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安安稳稳的过活。我也知道,报仇的路很艰难,尤其眼下,大清早已灭亡,报仇的对象已经成为了虚无。但梅子却把这份仇恨,移到了北洋身上,移到了宫里的小皇帝身上。我怕她树敌太多,惹祸上身,将来独木难支。”
梅子一个人,尽管有铃木家族的在背后支撑,但要对付如此强大的对手,不能不让铃木有枝焦虑之情泛起,柳之思便劝慰她说:“姑姑,梅子的事情,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她自降生起,就注定了这一世不得安宁,即便强行放下,内心也是放不下的。现在,梅子又得到了佑鹿,看来这也是天意,是天命。既然是天命,就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还是依着梅子的内心,让她自己做出选择,也免得她将来遗恨。”
“天命?也许是吧,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梅子自小就机智百出,大异常人。”铃木有枝突然话题一转,看着柳之思说,“这一次,梅子将佑鹿放在我这里,是希望我能够通过佑鹿显现的场景,见到你母亲唐淑被害的经过。”
梅子真是有心,也要揭开这个秘密,不管她是因为李克定,还是为了铃木有枝获得幻清的感情,但都是为了寻到唐淑被抢劫的真相。柳之思身为唐淑的女儿,对梅子心存感激,说道:“原来梅子将佑鹿交给您,是因为这个,谢谢梅子了。”
铃木有枝和柳之思的渊源如此之深,且对自己坦诚相待,把梅子获得佑鹿的事情直白相告。
投桃报李,真心换真心,柳之思也不想再对铃木有枝有所隐瞒,何况唐淑身上所带的那只佑鹿,铃木有枝定能猜到,随着唐淑的离世,定然落在了柳之思之手。
如此更就没有隐瞒的必要,柳之思将佑鹿取出,递给铃木有枝说:“姑姑请看,这一件佑鹿,就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铃木有枝接过,仔细观瞧一遍,这一件形如小老鼠,材质与梅子的那件完全一致,似乎是和田白玉,但却不是。
铃木有枝看完一面,翻过来,再看另一面。因她所练功夫,异于其他门派,其中有一项,乃是鹰视之功。铃木有枝习练多年,能在很远的地方,看清分毫的东西。加上她功力高深,目力更强,佑鹿上面的一行小字,她没有借助放大镜,竟然也瞧得清清楚楚。
“嗯!就是这一件。”铃木有枝抬起头来,看着柳之思,欣喜地说,“幻清讲的一点没错,上面刻着‘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铃木有枝再次提到了幻清,可见她时时刻刻想着、念着幻清。
一个女子,心心念念一个男子的时候,每每提及他,面上总会带有一丝温柔之情。
铃木有枝就是这样,她柔声说道:“这就是唐淑所带的那一件了,是幻清送给唐淑的。幻清,你若见到,该有多好。”
铃木有枝望着手中的佑鹿,眼眶湿润。
柳之思没有打扰铃木有枝,半晌,铃木有枝才从沉思中回到现实,给柳之思介绍说:“之思,你的这一件佑鹿,当在月圆之日,月上中天之时,能够显现出关于未来的场景。这些在梅子的小册子上,都有记录,你回去之后,不妨一试。”
铃木有枝一边说着话,把佑鹿还给柳之思。
柳之思接过,小心收好,说道:“姑姑讲的对。我也不瞒姑姑,在月圆之夜,我多次见过佑鹿发出光影,光影显示的内容,正如姑姑所言,都是未来的场景。”
“哦?原来你早就发现了?”铃木有枝再次打量柳之思,惊奇的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了佑鹿的这个秘密?”
“是去年秋天,我偶然发现的。”柳之思便将如何发现佑鹿发出光影,如何去找殷雨老先生辨别佑鹿,青云道长又不远千里,从咸阳赶到北京,给她讲述佑鹿的来历,等等诸多事宜,全讲给了铃木有枝。
铃木有枝说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之思,你经历不凡,能得佑鹿相助,必然也是天意。或者报你母亲之仇,佑鹿能够相助。”
“但愿佑鹿能够助我,早日揭开母亲遭遇陷害的真相。”柳之思手抚胸口的佑鹿,暗自祈祷着。
铃木有枝想起幻清来,他不止一次讲过,要是寻到抢劫唐淑的真凶,必然手刃此贼。这件事情,交由幻清去做,再妥当不过,柳之思毕竟是个小女孩子,没有经历幻清的苦痛,怕是难以理解幻清。
她一心为了幻清,怕他们父女之间,柳之思因为缺少父亲的陪伴,生出些许误会,影响父女感情,便说道:“之思,尽管你幼年不幸,但都是造化弄人,我希望你不要责怪幻清,其实他才是那个最苦的人。”
此刻的柳之思,对幻清并没有恨,当然也没有爱,因为幻清对她而言,还只是一个传说。
“姑姑放心吧,我不会怪他的。”
铃木有枝这才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不似梅子,总是惹我生气。”
她的言外之意,又在怪罪梅子,总是接近李克定。
柳之思明白她对梅子关心太甚,借机劝导铃木有枝,“姑姑,所谓关心则乱,其实梅子能够杀伐决断,姑姑不必过份替她担心。”
“是这么个理,我也懂得,可就是忍不住要去管,或者,我是老了吧。”铃木有枝讲着话,来在镜子前,望着自己的容颜,仔细端详。她又一年没见幻清,不想让幻清觉得自己老了。
幸好镜子中的铃木有枝,风华仍在,她庆幸自己跟着师父咸湖真人学习道术,在一定程度上,有驻颜的之功。
她更加期盼能早日见到幻清,遂感慨一句,“光阴如电逝难追。”说完,在镜子前转过身来,望着柳之思,又羡慕地说道,“看你们年纪轻轻,青春飞扬,可真好。而我们这一代,随着时光流逝,却正在无可阻挡的老去。”
“瞧姑姑讲的,你如此一位大美人,哪里是岁月能够改变的。”
“你和梅子一样,别人爱听的话,张口就来。”铃木有枝慈爱的望着柳之思,说道,“看你已经平安长大,我的心里真是高兴。”
柳之思幼年丧母,似铃木有枝这般的慈爱之情,只有前段时间,在唐贞那里获得过。柳之思将头靠在铃木有枝肩上,说道:“我能认识姑姑,也很高兴。”
“好孩子。”铃木有枝并不似唐贞,很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或许真情不必言语,自会让人感觉得到。柳之思是幻清的女儿,铃木有枝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柳之思如何会感觉不出?
二人静坐了片刻,铃木有枝说道:“陆不危这个狗贼,包藏祸心。等幻清回来,我们绝饶不了他,此事你就暂时放一放吧,千万别只身犯险。”
柳之思既然找到了父亲,此事按理也当由父亲做主。可是她的心里总是不能对幻清生起父亲的感觉来,便没有讲话。
二人在房内说话,李克定在院子中守护。
很快,太阳已经西沉,忽听有人敲门,李克定问道:“是谁?”
“哦,是我,铃木四郎。”
李克定疾步上前,把院门打开,即将铃木四郎拎着一个四层的大食盒立在门外,知道他是来送酒菜的,赶紧请他进入。
铃木四郎没想到李克定会在,见到他,更是高兴,问道:“你怎么来了!姑姑没出去吧?”
“她在房中,和柳之思说话呢。”
“柳小姐也来了?”铃木四郎笑道,“也是,你和她总在一起的嘛。”
铃木有枝已经听到了声音,吩咐李克定和铃木四郎进来。
铃木四郎把酒菜端出来,将一部分给西厢房的典俊凡夫妻送了过去,回来把酒菜摆好,说道:“姑姑,我不知道克定和柳小姐来了,酒菜有些少,要不我再去买一些吧。”
“不必了。”铃木有枝摆了摆手,说道,“四郎,你今天不用陪我,我也不留你。你带来的这些酒菜,足够我和之思、克定三个人享用,你早些回去吧。”
铃木四郎笑对李克定说:“看看,你一来,我都没吃的了。而且姑姑还赶我走,就由你照顾好姑姑吧,我走了。”
李克定送铃木四郎来在院门处,问道:“梅子什么时候回来?”
铃木四郎笑道:“用不了几天。梅子把新收拢的人马带去了岛国,等在那边安置妥当,就由二郎留下,负责练兵,她也就回来了。”
李克定一直想早些见到梅子,看铃木四郎要走,忙摆脱他一句:“四郎,等梅子回来的时候,你可要记得告诉我一声。”
“还告诉你什么?等梅子一回来,她定然第一时间去找你。”铃木四郎说完,转身离去了。
李克定这才返回房内,伺候铃木有枝和柳之思用饭。
柳之思趁机讲起典家的事情,问铃木有枝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