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宫
西陵赢双脚落地,跑过去就想抱安然,却又被小琊儿伸手推开了。
“不许靠近安然姐姐,你都把她弄伤了!”小琊儿呈现保护姿态,不许西陵赢个小坏蛋再靠近安然半步。
独孤娇对小琊儿呵斥一声“不可以欺负弟弟,弟弟不是故意的。”
梵伽抱住她儿子,严肃训斥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莽撞,你看看你莽撞的结果,安然姐姐都被你弄伤了。你要是以后再学不会稳重,以后就不许出去玩了。”
“对不起!”西陵赢第一次说这样三个字,清清楚楚,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母后,又看向安然哭着说“姐姐,对不起!”
“没关系。”安然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对西陵赢明媚一笑,一点没有因为西陵赢害她受伤,而眼中染上惊恐,亦或阴霾。
西陵润在一旁看得惊呆了,为何会有人再被伤害后,还能笑得明媚阳光,一点不恨伤害自己的人呢?
西陵赢破涕为笑了,他又凑过去,要给安然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小琊儿这回没有推开他,却是抱臂在一旁扭头一哼,表示他还在生气,没有原谅害安然受伤的西陵赢。
梵伽把小琊儿抱坐在腿上,捏捏他小鼻尖笑说“好小琊儿,就不要生弟弟气了,弟弟以后,一定不会再伤害安然了。”
“如果赢儿以后还伤害安然姐姐呢?”小琊儿对此还是不放心,西陵赢太淘气了。
“嗯,如果赢儿再伤害安然,咱们就打他小屁屁好不好?”梵伽哄着小琊儿,希望小琊儿能原谅赢儿,毕竟小琊儿比安然有主意,也比赢儿大一点,他才是他们三人中的小老大啊。
至于西陵润?她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变好,已经让师父在教西陵润了。
可她再是尽力让西陵润变好,也要看看这个孩子,愿不愿意变好。
如今,修最担忧的就是这个孩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安然是没事了,可却是暂时不能跑了,独孤娇怕这孩子会有顾奶奶说的脑震荡情况。
安然被哄睡了,小琊儿他们出去玩了。
梵伽与独孤娇坐在偏大殿里,听着追逐嬉闹的孩子笑声,也把心中难事,说给了独孤娇听。
独孤娇听罢,便是一笑说“大嫂,你该把顾奶奶宣进宫来,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奇思妙想比较多,或许,她能想到解决你困境的妙法。”
“十六曾祖母?”梵伽看向独孤娇,见她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便派妙思亲自跑一趟,把这位曾祖母给请进宫来。
独孤喝口茶,看了里间屏风后睡的很熟的安然一眼,回头也要让顾奶奶好好给安然看看,她不想这孩子再受罪了。
……
顾相思本来正在镇国王府逗重孙子呢!忽然听说皇后娘娘派掌事姑姑来请她进宫,她一头的雾水,还是收拾一下,换身衣裳,跟着这位妙思姑姑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路上她问了下,妙思只说独孤娇也在,她也就放心点了。
可能是有什么疑难要找她吧?就是不知道,这会是什么事儿?
马车进了宫,便换成了肩與。
顾相思坐在肩與上,看到了一个谪仙般的男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樊昕。
上次西陵楚过世,他们都太伤心,她根本就不知道樊昕那日也在的。
樊昕却是第二次见到顾相思,第一次是在西陵楚病危那日,她站在梅林中,一眼让人望去,就是不同的。
今日也是,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就是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那怕她什么都不说不做,在人群之中,她都会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奇怪感觉。
妙思上前见了礼,与樊昕说一下,这位是镇国王府的老王妃,也就是推广剖腹产的第一人。
樊昕对顾相思行了一个道家礼,淡淡一笑,出尘脱俗。
顾相思还礼,之后,便与对方擦肩而过了。
樊昕在与顾相思擦肩而过时,周身感觉一股寒气围绕,回头看向这名女子,抬手掐指一算,顿然觉得头疼不已,更是头晕目眩起来了。
“樊道长,您没事吧?”路过的小太监,忙上前扶住这位道长,他可是皇后娘娘的师父啊。
“没……没事。”樊昕不敢在算顾相思,可他也决定回头好好找人问问,这位镇国王府老王妃,是不是真的好厉害。
最好,是能打听详细一点,这个女子,到底有何传奇之处。
顾相思根本没有在乎这样一个道士,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她这辈子见过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早就免疫了,早就审美疲劳了好吗?
妙思在到了紫宫大门口,便搀扶起这位老王妃,带着她,去了紫宫大殿。
顾相思一进了殿,便愣住了,转头看向妙思问道“皇后娘娘呢?”
“您这边请。”妙思微笑恭敬的请了顾相思去偏殿,路上和她老人家说了,安然小姐伤了额头,在偏殿睡觉呢。
顾相思还以为是独孤娇让她来看看安然是不是会摔出脑震荡的呢!谁知进门后,她们把她拉过去落座,就挥忒所有人了。
独孤娇看着顾相思嘿嘿笑说“顾奶奶,你应该知道,三国又要快来人了,大嫂成为皇后后,南琰国与东月国必然今年会把公主塞给大哥,所以……”
梵伽接着说道“您也知道,四妃已满,她们有没犯错,还有三个怀着身孕快临盆了,总不能回头把她们这些人其中之二的妃位给废了吧?”
顾相思总算知道他们找她是所为何事了,她点了点头,喝口茶,轻松一笑“这有何难?在四妃之上加两个位分,定为副后,为皇贵妃,不就行了?”
“副后?”梵伽眉头一皱,从没听说过还能这样啊。
“皇贵妃?”独孤娇也吃惊了,顾奶奶这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啊?这主意她也想的出来。
顾相思很想告诉她,这才不是她想的,而是后来真有这样的位分了啊。
梵伽仔细想了想,还是蹙眉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妥,让她们做副后,以后岂不是……”
“唔!这个也好办,你回头别给她们权利,不就好了。”顾相思有点饿了,紫宫的点心做的不错,特别是这个马蹄糕。
梵伽点了点头,觉得这样也不错,给个位分,不分实权,也省得她们回头作妖。
顾相思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这下子,把他们两口子的担忧,都给解决了。
……
安然之后也没事,樊昕查了好几日,听了顾相思一生的传奇,他越发觉得这个女子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可她也不可能是个妖怪啊,可她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呢?
就那个水泥路,她就为西贺国打开了致富之路。
古语有云要想富,先修路。
西贺国的水泥路,绝对是最平坦的大道,大雨天都可以照常拉货行商,只要你的货物不怕雨淋。
如今,听说还有很厉害的防雨油布,比之前的油布基础上刚遮雨,已经有许多人盖着雨布运货了。
四国要不是隔着一片大海,其他三国,一定再追赶十年西贺国,也不会比人家的国家更为富强,国泰民安。
而这样的盛世太平,有一半功劳在顾相思身上,可她却深藏功与名,把西陵楚一个没有大才的君王,捧成了一位千古圣君。
如今又听说,她提议后宫可增加两位皇贵妃,瞬间解决了之后三国来人,南琰国与东月国献公主,西陵修该怎么安排人位分的难题了。
这个女子太聪明了,也让人觉得太可怕了。
“师公,您在想什么啊?”西陵润一向在大人面前十分乖巧,今儿师公来给他上课,却频频发呆出神,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
樊昕回过神来,看向西陵润,蹙眉问了句“你知道镇国王府老王妃……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吗?”
西陵润也不知道师公为何忽然打听顾相思,他只是仔细想想回答道“我母妃在世时说过,十六高祖母是个很可怕的女子,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对手必死无疑。她一生干过几件大事,一是感化红罗教创教教主,对方而死,把红罗教送给了她了。二是与玉面阎罗结缘,玉面阎罗把孟婆都给她当妹妹了。三是她拿下了十六高祖父这样神一样的男子。四是他让西贺国三代皇帝敬重爱戴她,这可是从未有人有过的如此殊荣。五是她和南琰国,东月国,北俱国,所有地位不俗的人,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樊昕当然知道,东月国曾经手握重兵的凤翔王东方傲能和西陵流清在一起修成正果,顾相思出了大力气。
南琰国巫王蓝珏更是和顾相思是亲家,顾相思的三儿媳妇是蓝珏的女儿。
北俱国曾经和如今最受宠的天悦公主,与吏部尚书厉明景的姻缘,也是顾相思一手促成的。
也可说,西兰城大多数有头有脸人家的姻缘,都是出自金雁楼的。
而顾相思本身也有本事,她弟子夜无月就是证据。
还有她那个师兄东方延玉,居然还能起死回生?
顾相思他们的师父却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至今无人知他们究竟师承何派。
可他们的医术,却不是野路子,绝对是世家祖传医术,这个可以看得出来。
……
帝都人多了,自然是是非也多了。
更何况这些还是王孙公子,千金小姐?
不是今儿某个王孙公子横行霸道了,就是那个千金小姐仗势欺人了。
今儿独孤娇陪着若冰出来逛逛街,散散心,就遇上这事了。
白玉霜虽然被顾相思训练的不错了,也能独当一面了,可始终是名门闺秀的路子,碰上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她也是一时没了办法了。
独孤娇上前,一把夺过那盒胭脂,看向左右为难的老板一笑说“老板,这可是天子脚下,你就算强硬些说一句先来后到,也定然会有人给你主持公道的。如今这是要做什么?因为他们势大身份贵重,你就想让我们咽下这口窝囊气不成?”
“这位夫人,小店就是小本买卖,一向就求个和气生财,瞧您这几位也都不是俗人,所以……要不然,你们再商量商量?”老板哪里知道他就是用岳父给的钱,租个店面,做点祖传胭脂卖,就会惹来这些个贵人争夺了啊?
本来,这有争夺才好,可是……如今她们让他来说句公道话,他哪里敢说啊?
独孤娇也不为难这位初来乍到的老板了,她看向对面几个打扮的精妆华服的少女,把胭脂交到若冰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说“你们的父母就没有告诉过你们,这里是帝都,出门在外收敛一些,小心招惹到你们惹不起的人吗?”
“惹不起?笑话!”被抢了胭脂的少女,上前高傲的抬着下巴,不屑一笑说“就你们几个?一个不吭声的哑巴,一个文弱无能的小丫头,还有你?瞧瞧你这副样子,一看就是个土包子,也敢在本县主面前说惹不起?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县主啊?”独孤娇闻言,回头看一眼白玉霜,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白玉霜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也是县主,可却没人家派头大。
独孤娇见白玉霜低下头,她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这位高傲的县主,没有丝毫惧怕之意,而是蹙眉厌烦道“县主又如何?在帝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然,你以为三司和京兆尹是摆设着玩的吗?”
“三司?京兆尹?哈哈哈……”少女笑得花枝招展的,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独孤娇嗤笑道“一看你就是从穷乡僻壤来的,这天下自古以来,就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事儿。”
独孤娇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仗势欺人的刁蛮小姐了,也懒得再和她们在此纠缠下去了,她看向老板吩咐道“把我们定做的胭脂水粉装好,我们是要去给人贺寿的。”
“是是是,您稍等。”老板忙让自家女儿来,把这些礼盒包装的喜庆一些。
少女在独孤娇不搭理她后,她立马就是火冒三丈走过去,一把拍在柜台上,眯眸凶狠的瞪向独孤娇咬牙道“我看谁敢把本县主看上的胭脂带走!”
若冰也是对这个什么鬼县主心烦了,她抬眸看向独孤娇淡冷道“你就不能让她闭嘴吗?”
“姑姑,我还不知道她是那个府里的,这样就动手,不太好吧?”独孤娇要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是哪家的县主,她早就动手了好吗?
若冰看都没看那咬牙切齿活似要吃了她的少女一眼,只是看着独孤娇蹙眉道“让你打你就打,我就不信西贺国还有我不能教训的县主。”
独孤娇对此不由觉得好笑道“姑姑,你曾经那些年的道,白修了啊?火气也忒大了。”
不过,这位姑姑的吩咐,她也不能违逆不是?
啪!手起巴掌落,一巴掌将那碍事的少女扇了出去。
店里看热闹,或是和少女一起,甚至连捂着脸坐在地上的少女,都惊的呆住了。
独孤娇把人打了,一大盒十二花神胭脂也包装好了,她拿银子给老板结了账,也就和若冰她们一起离开了。
“你们……你们给本县主站住!”少女被丫鬟扶起来,追出去,就吩咐带出来帮她拿东西的家丁,教训这几个刁民。
“放肆!”若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向独孤娇,示意她把那几个都给她打了,她今儿就要仗势欺人了,看谁敢拿她如何!
独孤娇无奈一笑出手,把几家的家丁都撂倒了,连这几位千金小姐也打了,拍了拍手,回头看向若冰问道“姑姑,这下气消了吧?”
若冰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狼狈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这些人,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道“回家告诉能为你们撑腰的人,我叫——若冰。”
独孤娇抿唇笑着跟在若冰身后,这几家子,回头非被吓死不可,这位大长公主,可是太上皇唯一嫡亲的妹妹,当今皇上嫡亲的姑姑,后宫之中别说嫔妃对她恭恭敬敬了,就是身为皇后娘娘的梵伽,也是一向不怎么敢惹这位皇姑的。
围观的人都散了,在人群之中,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白默雨,一个是新刑部尚书赵正阳,此人三十多岁,温文尔雅,怎么也不像掌管刑部那种戾气重衙门的官儿。
赵正阳看完热闹,与白默雨并肩而行一笑说“这些个千金小姐,可算是遇上真老虎了。”
白默雨原本也不知道那名气质清冷的女子是谁,直到独孤娇称呼其为姑姑,她又自报闺名,他才知道她是谁。
若冰大长公主,如今西贺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自然是谁都可以教训的。
……
独孤娇她们三个是急着回去给梵伽过生日的,梵伽的生日是端午节这一日,他们可是还买了不少粽子呢。
十二花神胭脂,也是她们三个想了很久,才想到的最好的礼物呢。
今儿宫里也就是家宴,毕竟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过世不到一年,再是梵伽这位皇后娘娘的寿辰,也是不好大办的。
回了宫里,独孤娇就说了若冰大发神威,让她痛痛快快打了那些仗势欺人千金大小姐的事了。
他们大家听了后,都觉得解气。
西陵修却是发愁道“这样品行的女子,哪里能适合和亲。唉!”
“大哥,今儿可是大嫂寿辰之喜,你就不要再烦恼这些事了。”独孤娇在一旁追着几个孩子,把他们都赶到座位上坐好。
今儿宴会上也就后妃,皇子公主,镇国王府一家人,肃北王府一家人。
当然,还有若冰大长公主的准驸马南宫昊了。
梵伽看向她们三个浅笑说“谢谢你们的礼物,我很喜欢。”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若冰其实并不淡冷疏离,只是父皇母后忽然没了,她还在伤心阶段罢了。
梵伽看向若冰颔首道“多谢姑姑。”
“嗯。”若冰淡淡应下这声谢,敬了梵伽一杯酒。
鬼渊还在看着樊昕,他还是不喜欢这个人。
樊昕觉得他和鬼渊没仇啊?怎么每次见面,鬼渊都要这样仇视他呢?
真是太奇怪,也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大家都为梵伽献上寿礼,孩子们也会说句吉祥话,祝皇后娘娘生辰快乐。
之后就是吃粽子了,粽子有咸有甜。
若冰的口味最奇怪,拿甜粽子沾酱油,看得所有人都苦着一张脸了。
南宫昊也奇怪,拿肉粽子沾糖,都是什么口味啊?
小琊儿见他们那样吃,他也试了一下,结果就苦着脸吐舌头道“昂昂昂,好难吃啊!”
大家被这孩子调皮捣蛋逗的哈哈大笑,独孤娇没办法,又给他弄了甜粽子沾糖,他才和安然一起吃的香甜。
一场寿宴结束后,巧合的是,苏淑妃和夏贤妃都胎动了。
这下子,大家可是手忙脚乱起来了。
梵伽忙吩咐人,把她们抬去紫宫偏殿里去。
顾相思吃饱后,对此只是一笑说道“这是吃完饭,就得出力气啊?”
“顾奶奶,我帮您。”独孤娇走过去,搀扶着她老人家,取给这两位娘娘看看几时能生。
梵伽也回寝宫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去偏殿帮忙了。
镇国王府几位王妃夫人也去了,都是生过孩子的人,怎么也比什么都不懂的宫女能帮忙吧?
苏淑妃和夏贤妃这一生就生到了天黑,顺顺利利,生下了两个胖小子。
独孤娇还开玩笑说“这真是天大的缘分了,他们居然和大嫂您一天生辰呢。”
梵伽也喜欢这两个孩子,长得真胖,足足有七斤半呢!
苏淑妃和夏贤妃都昏睡过去了,顾相思觉得她一口气接生两个孩子,可是都快累死了。
不过,这两个孩子有缘,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亲兄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降生的,还与他们母后是一天生辰呢!
这样的缘分,可是世间太难得一见的奇闻异事了。
大家也都松口气,母子平安,西陵氏子嗣上,又多了两位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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