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裴浩作为本国使臣带着朝中一些大臣去了驿馆迎接北缅来使,锦泰公主带着面纱跟在北缅国主的后面,她偷偷瞧了一眼裴浩,只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昨日见过的那名男子,才惊觉两人竟然有些相似。
锦泰公主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她本就觉得昨日见过的男子一定是个王孙公子,如今看来很有可能跟这个凌王是兄弟也说不定。
裴浩和北缅国主寒暄几句后便带着一行人进宫面圣,路上有相熟的大臣靠近裴浩跟他耳语道“听说这个锦泰公主貌美无双,这次来京也不知道能看上我们这里的哪位皇子。”
裴浩瞥眼看了一眼身侧的马车,只是摇了摇头,那公主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虽然一双眸子仿若秋水波动,可也不能就认定为是美人。
身侧的大臣见他摇头,还以为是不喜这种话题,只笑了两声便将马退后了两步不再言语,等到一行人终于进宫后,已经是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皇上只留了众位王爷和几个大臣接待北缅国主和他的女儿,宴席就摆在凌轩殿里,酒过三巡北缅的锦泰公主直接举杯站了起来,遥遥望向上首的皇上“锦泰远道而来,特意带了一支舞曲要献给皇上,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自然是点头应允“能看锦泰公主一舞,也是朕和众位的荣幸,那就请锦泰公主开始吧。”
锦泰公主的舞乃是他们北缅特有的舞种,带着极浓烈的生活气息,反映了她们北缅特有的民俗风情,她手里摇铃清脆悦耳,像是清晨山间的鸟鸣让人一下子仿若置身在山谷里。
裴浩坐在裴源身边,他手里的杯子半举,却早已经忘了自己是要跟裴源一起喝酒,他看着如精灵般舞动的锦泰公主,只觉得一颗心飘飘荡荡的,恨不能化身成她手里的摇铃。
他看的痴迷,脸上也是一副傻愣愣的笑,一旁的裴源却是皱着眉低头躲开了那锦泰公主看过来的目光。
他伸脚在桌底踢了踢裴浩的鞋子,随后便直接端了酒杯跟一旁的顾将军说话,看也不看那大殿中央的锦泰公主。
锦泰公主知道对方无意欣赏自己的舞蹈,便懊恼的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开始专心致志的表演了。
她今日一入大殿便看见了裴源,得知他是这里的王爷之后心里也安定了许多,虽然父亲对她极是宠爱,可也不会允许她嫁给一个普通人,等到父亲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以后,必然是让自己做选择的,到时她可是一定要说出裴源的名字。
锦泰公主一舞终了,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换衣服,皇上抚掌夸奖道“锦泰公主的舞姿真是如天女下凡,国主当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北缅国主起身恭敬的朝皇上一抱拳,直言道“我的女儿的确是优秀,只是一想到这么优秀的女儿马上就要属于别人,我的心就痛得厉害啊!”
皇上自然是要追问一句“国主这话从何说起啊?”
那国主又行了一礼才答道“我也不跟皇上绕弯子了,此次我携女进京,为的就是跟贵国和亲,以求我们两国能够共修百年之好。”
皇上点了点头,这事自然是早就在两国来往的书信中便已讲妥,此时不过是借此机会让对方相看自己的儿子或者兄弟们,便接话道“朕也正有此意,不知国主看上了我们的那位皇子或是王爷呢?”
国主状似不经意的看了裴源一眼,就在入殿之后他可是听见女儿跟他说了这位显王爷就是昨日她见过的那名男子,的确是天人之姿、人中龙凤,女儿昨日话里话外似乎颇为喜欢这个人。
“我这个女儿注意是大的很,我倒不敢做她的主,还是等她回来,让她亲自跟皇上说吧。”国主对着皇上笑了笑。
锦泰此时已经换了衣服返回,皇上自然是要问一问她的意思“方才朕跟你父亲提到你的亲事,只是不知这段段时间你有没有看重的人选,倘若觉得今日的时日太短,也可住在宫中好好的看一看。”
锦泰公主巧笑嫣然,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回道“锦泰早已有了心怡之人,只求皇上能够成全。”
她侧头看向裴源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又重新看向皇上道“就是显王爷裴源,锦泰昨日初到京城正巧看见显王爷乘着马车擦肩而过,当时便一见倾心,还望皇上成全。”
想到昨日沈佳禾掀开车帘跟自己说看见北缅公主的事情,裴源就苦笑了一声,倘若她知道昨日自己的无心之举给自己招来一位情敌,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而裴澍坐在裴源的不远处正看着裴源冷笑,锦泰公主还真是会挑,竟是挑中了裴源,若是裴源答应下来,恐怕和沈佳禾便会无疾而终,这样一想裴澍又笑了起来,两人若真是因为此事闹掰,那自己或许还会有一点机会。
皇上颇为觉得头疼,若是裴源同意,那他后面的势力便是又涨了一大截,若是他不同意,这个锦泰公主不知道会不会闹起来,小地方来的公主就是这点不好,没有京城的大家闺秀性子沉稳含蓄,若是放在本国,哪里会有姑娘家自己在人前提及心上人的举动。
皇上又抬眼看了看裴源,只将这个问题重新抛给他“显王,锦泰公主倾心于你,你心里是何想法,就说出来吧。”
裴源起身,先是朝着皇上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又朝那国主点了点头才对着锦泰公主出声道“多谢锦泰公主抬爱,只是本王已有婚约在身,不能接受锦泰公主的一番心意了。”
原本那些准备看沈相笑话的大臣纷纷低了头去喝桌子上的酒水,沈相则是捋着胡子微微笑了起来,这裴源当真是没有看错。
锦泰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出来“与您有婚约的那名女子,便是昨日与您同乘马车的那位吗?”
“正是。”裴源朗声答道。
那样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即便是同样身为女人,锦泰公主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足够配得上裴源的,只是不知道她家境如何,自己堂堂公主,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被比下去了。
皇上见她只是沉默的站着,并没有撒泼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又和颜悦色的跟她道“说起来显王和沈相家的这个女儿还是朕亲自赐婚,端的是一场金玉良缘,既然如此锦泰公主还是要考虑考虑其他人的好。”
“多谢皇上,锦泰明白了,只是这事还要容锦泰想想才好。”锦泰公主行了一礼才答道。
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没有这么轻易放弃的道理,何况不过就是与人有了婚约而已,就算是已经成婚也有休妻再娶的可能,况且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锦泰这样想着,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你说锦泰公主看上显王,但是却被显王给拒绝了?”后宫里的刘贵妃拨着面前的一根点翠金簪问向一旁的公公。
那公公想着听来的小道消息,躬身回道“是,这话是今日宴请上一个伺候酒水的公公说出来的,想来是真的了。”
刘贵妃笑了笑,将那个金盏放进膝头的红木盒子里“听闻显王为了沈佳禾放弃了储君的位置,这么一个公主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那公公又弯了腰小声道“传闻也当不得真,若是显王真的当了储君,太子又该如何自处,不过这公主背后的势力可是不小啊。”
刘贵妃将红木盒子递到公公的手里吩咐道“将这个东西送去二皇子那里,让他送去锦泰公主那儿,就说本宫想要请她来这后宫赏赏花。”
刘贵妃身边的小公公一离开后宫,便有人将这消息送去了皇后那里“刘贵妃送出去的是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不大,想来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其他的娘娘们送出去的东西也都差不多大小,全都放在盒子里实在是看不出名堂。但是李贵妃却是直接去了御书房,不知道会不会是去求皇上成全的。”
皇后手指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她抬眼看了看跪着的那人又问了一句“你确定皇上在宴请上没有表态?”
那人点了点头“的确没有,锦泰公主说要再想想,皇上便没有接着说了。”
“这北缅的国主还真有意思,竟是真的由着自己的女儿挑选夫君,若是放在咱们这里,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嬷嬷站在一旁笑道。
过了会又用鄙薄的语气说起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那些娘娘们也是,都在想什么好事呢,真当这个锦泰公主就能瞧的上她们的儿子,还没到哪呢就巴巴的赶过去送东西,没得让人笑话。”
“一家好女百家求,本宫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思,眼看当储君无望,可不得给他们的儿子找个好的岳家,企图以后太子登基后对他们封王封爵时能看在岳家的面子上对他们好一些。”皇后接过小宫女递上来的茶盏,刮了刮茶盖子,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徐总管瞧了瞧皇后的脸色,还是提醒道“若真是如此倒也无妨,怕就怕她们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皇后一愣,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她怎么忘了这宫里的野心家可不少,虽说裴澍已经被立为太子,可又有几个太子是能顺顺利利继位的。
想到这些皇后吩咐身边的徐总管道“你去请太子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话要与他说。”
太子裴澍挨到了半下午才来,皇后有些不悦,可想到自己要跟他商量的事情,还是压着火气问他“我差徐总管去叫你,你怎得忙到如今才来。”
裴澍却早已知晓皇后的意图,只绷着脸道“儿臣不想来让母后生气,本是不想走这一趟的,可又怕母后心里着急,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过来说清楚。”
皇后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徐总管,徐总管立刻恭敬的垂首站好,不敢和皇后对视一眼,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这太子真是自己猜中了过来的原因,自己绝没有泄露半分,可太子当时只推脱公务繁忙,让他先回宫回话,也是没想到这个太子竟会磨蹭到如今才来。
裴澍见皇后去看徐总管,便继续道“母后不必看他,他才不敢多说一个字,是儿臣自己猜到的,锦泰公主要和我们和亲,儿臣的那些弟弟们可都忙坏了,想必母亲也是存了一样的心思。”
皇后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委婉跟他商量,直言道“你说的没错,北缅不同于其它小国,他们的势力若真计较起来,怕是也不输我们,有这样的人给你做靠山,你这个太子之位可就稳了。”
“可是儿臣不想要这样的靠山,也不想因为想要靠山就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当年若不是因为如此,也不会……”后面的话裴澍咽了下去,如今再说这些已是无意。
皇后知道裴澍心里是还惦记着沈佳禾,也只能耐心劝道“你一个堂堂太子,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她马上就是你的皇婶,你们可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裴澍,你给我想开一点。”
裴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再次拒绝道“儿臣不喜欢她,儿臣便不会娶她,这和沈佳禾也没关系,母后还是别操心了。”
皇后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裴澍气道“本宫怎么能不操心你,喜欢?你跟我说说喜欢是什么?你如今是太子以后就是皇上,到时候三宫六院难不成都得要你喜欢,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大可以去看看你父皇,这诺大的后宫里,有几个女人是因为他的喜欢而进来的。”
裴澍抬头看着皇后,眼睛里冰冷一片没有一丝感情“儿臣宁愿不做这个太子,不做未来的皇上。”
他说完磕了个头便起身就走,皇后看着他这个样子气的浑身发抖“反了,他这是要反了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