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不忍卒听,再听下去怕自己再得一次脑出血。
由着荣浩将她拉到月牙楼一处僻静的包厢里。
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正是穿着便装的纪明。
纪明见荣浩进来,起身行了个礼。荣浩摆摆手:“你和我私下里不必这么拘束,从小一起撒尿活泥巴玩的交情,这么见君臣之礼,反倒显得生疏了。”
纪明咧嘴笑了:“见到王爷,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嘛。”他本就帅气,笑起来更是带有阳光一样的温度。
苏夏见到大东金城武还是充满了膜拜与钦慕。她的眼睛都恨不得贴到了纪明的脸上。
纪明不得不抬手按下了她的脑袋:“苏公公,脑袋昂的太高容易扭到脖子,我们坐下来说话。”
荣浩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个小太监放着自己这么帅气的一个王爷不去看,天天看到纪明就像猫见了鱼一样,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回去以后让太医给他开个十副二十副明目散吃吃看。
说话间三人依次落座。冰梅饮和各色糕点已备好,红红绿绿摆了一桌子,看得人特别有食欲。
荣浩和纪明谈论着最近朝中局势,而苏夏则不客气的在旁边消灭着满桌的甜食。
老锦衣卫统领于前两日告老还乡,纪明近期奔波很有见效,昨日下午接到任命,接替了锦衣卫统领一职。这就意味着锦衣卫已经握在荣浩手中。
“纪明,不,我应该叫你纪统领了,这次做的漂亮啊。”荣浩摸着下巴,由衷的夸奖道。
纪明腼腆的笑了笑:“王爷过谦了,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把禁军统帅一职拿到手,这样皇城里两条大龙都被我们掌控,谅其他三位王子纵有通天的手段也翻不出水花。”
荣浩一改往日嬉痞的模样,他端坐在桌前:“就算把军事握在手里也无用,政事上没有我们的人比较难办。”
纪明想了想:“我们的人现在文官里官职最高的就是苏相手底下的一个督察,据他回报,虽然苏相的夫人是华妃的妹妹,但他这位夫人刁钻跋扈,为所欲为,甚至十四年前偷偷毒杀了苏相的一个爱妾,那个女人是苏相的表妹,虽然家中贫穷,但是和苏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那个女子还给苏相生了个女儿,结果在女儿三岁那年被华夫人毒死了,苏相当时很想休妻,可是华妃给他施压,加以阻挠,导致苏相和华妃暗生嫌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互不干扰,其实苏相并不支持大皇子。”
苏夏听到了什么?这具身体的阿娘和阿爹的往事。身体原先的反应还在,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来有这段隐情,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的苏夏只以为自己的阿娘是病死的。这么想着,吃糕点一下子咬到了舌头,她“哎呦”叫了一声,泪珠真的滚落下来了。
直男纪明看着她落泪很无语,“苏公公,你虽然身体残缺,但好歹也是个男人,动不动就掉泪算个什么?不就是咬了舌头,喝点冰梅水就不疼了,别哭了,我最看不惯男人哭。”
呸,长的再帅都拯救不了直男的嘴。她端起冰梅饮喝了一大口。
荣浩敲着桌子,思考着:“那么,我们可以帮苏相解决掉相府夫人这件事,苏相应该会归顺于我的帐下,只是这个有点麻烦,得先帮苏相斗倒大皇子和华妃,才好给苏相卖个乖,将他拉到我的帐中。”
“其实,还有个办法的。”纪明看着荣浩,笑的猥琐。
“什么办法?说出来给本王参详参详。”
“苏相家中没有男丁,只有三个女儿,两位庶出,一位嫡出。王爷您要是能随便收一个,进王府,做个侍妾也好,王妃也罢,到时候苏相做了您的老丈人,还有不帮您的道理吗?”纪明看着荣浩,挑挑眉。
荣浩原本在喝冰梅饮,听到他说这话,把被子往桌上一放:“如此说来,也并不是不行,不过要娶的话,也得去娶苏相表妹生的那个庶女才是,这样才显得诚意。”
苏夏原本在嚼一块玫瑰冰糕,被这一句话吓得噎到了,她脸红脖子粗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纪明给她递了一杯梅饮,“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过话说回来,怎么王爷提到娶亲你的反应这么大,你不会是真看上王爷了吧?”
苏夏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没没没,没有的事。只是这玫瑰冰糕太好吃了,王府一般吃不到,吃的急了点。王爷要娶亲那是好事啊,我为王爷高兴还来不及。”
荣浩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不过满京城现在都知道我是断袖,连花楼的姑娘都知道,还在到处编排着我和他的话本和戏文,早也唱晚也唱的,这时候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突然间去苏府求娶一个庶女,很让人起疑。”
纪明点点头:“还是王爷想的周到,我孟浪了。”苏夏悬着一半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耶,自己这朵小花终于不用插在荣浩这堆牛粪上啦。不过,她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已经插在这堆牛粪上很久了,而且全世界都知道了
“每年到冬日,父皇就会带我们兄弟姐妹一起去温泉别庄泡汤,到时候我找机会跟父皇提出来要禁军统帅的位置,他应该不会推辞。”荣浩笃定的说。
纪明深以为然“王爷只要开口了,圣上都会满足的。圣上一直怜爱您幼时丧母,对您向来宽宥,但是也要找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提出才行,不然就怕大皇子和三皇子出言阻挠,并不让您有机会说话。”
“我自会拿捏好分寸的,机会只有一次,但是你我之间还是要隐秘起来才好,不然被别人知道你我之间交往甚密,必然会猜忌我有争储之心,对往后的计划都有害而无一利。”
纪明点点头:“下官自然清楚,这点王爷放心,这么多年下来,我办事您还不了解。那您母妃的事情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荣浩眉眼间带了点戾气:“我一直觉得母妃的死不是个意外,她当时作为宫女时地位低下,偶然被父王临幸就怀了身孕,还生下了皇子,定然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怜她一个小宫女,就算被封了妃也是势单力薄,想在深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处决她简直太容易了。但是你查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露出任何一点痕迹,否则我怕你会有危险。”
“殿下放心便是,此事事关您生母,纪明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经过纪明的解释,苏夏终于明白老皇帝为什么对荣浩这么宽容了。连当面跟他讨一个太监回府搞断袖都不拒绝,这是得多亲的亲爹啊?太好了有木有?荣浩的母妃被毒死后,荣浩也没有受到一点欺负,直接被皇后认作亲子抚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直到十四岁才出宫单独建府,赏赐仆从也从不缺了少了。
两下对比,原来的苏夏也真是可怜,十五岁被赶出府,如今已经有两个多年头了,亲爹也没出来找一下,唉,可怜的小太监,王爷不疼,爹爹不爱。
荣浩和纪明又继续叽叽咕咕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在苏夏喝了一大壶冰梅饮,吃了两碟冰糕之后,终于要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荣浩还是拉着她的手,两个人招摇过市,生怕整个京城里的人不知道七王爷好一口龙阳,也生怕整个京城里的人不认识这个国民爱豆太监。回去的路上,两旁青楼里的姑娘都俏生生的探出半个身子张望,两边楼上的美人靠上,倚着环肥燕瘦各式的妓子,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荣浩瞅着春香楼楼上一个太监装束的妓子问苏夏:“这个太监装束怎么回事?”
苏夏一脸懵,“王爷,您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的人都不知道,您觉得我一个阉人会懂得这些?”她眨巴着大眼,无辜的盯着荣浩。
两人的距离很近,声音很低,旁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七王爷将小太监拉的近近的,小太监含情脉脉的盯着王爷,两人偶偶细语,不可描述啊。
两边楼上的姑娘们都沸腾了:“王爷,苏公公,是不是要亲一个呀?你们别急,我让我们楼里的画师出来,给您俩画下来,我们好慢慢欣赏。”
?这些姑娘们的脑子也坏了吗?什么情况?他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嫌弃的背过了脸。
只听荣浩恨恨的说:“苏夏,你别得寸进尺,觉得本王对你有三分好脸,居然妄想亲本王,想的太美!”
苏夏气得牙痒痒:“王爷,您放心,我刚刚吃了那么多玫瑰冰糕,嘴巴里都是花香,可不想沾上什么煞风景的味道,万望王爷您也自重才好。”
二人再不管楼上的姑娘们如何起哄,快步向王府走去。
苏夏心里苦,太监的疲累无人说,太监的心酸无人诉啊。摊上这么个脑子不正常的主子,真是得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