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也是动了气,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做得不地道,可这侯世贵也没必要这么报复自己吧?
一上来就送上一个谋反大案,这是想让自己乌纱不保啊!
面对二人质问,侯世贵不慌不忙,负手而立,只淡淡吐出三字,便震惊满堂:
“莫须有。”
听得此言,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谢景也不是秦鸾,而是一旁的刘玄。
刘玄学富五车,曾为帝师,论起权谋之术,便是谢景与秦鸾加在一块都比不上他一个小指甲盖。
莫须有,也许有。
这在旁人听来,或许是个无耻至极的词。
可若是叫今上听了去,让今上对秦边郎生疑,这秦边郎纵是不死也要被好好折腾一翻。
刘玄之前对于侯世贵的认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恶少年。
可今日听得他公堂诡辩,才知此子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今日他敢空口白牙在一小小县衙内给边关边郎将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安知他日此子若入得朝中还会做出何事?
若不好好管教,说不得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奸佞!
也罢,既然让老夫碰上了,老夫自该竭尽所能让此子回归正途!
刘玄在这边下定决心要尽自己所能让侯世贵回归正途的时候。
堂上的谢景以及秦鸾都不是蠢材。
思索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这一句莫须有意味着什么。
若是旁人说了,他们大可不做理会。
可侯世贵是尚书省大夫的儿子,若传到今上耳边。。。
“狗贼!!你安敢如此?!!”
秦鸾气得都快哭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侯世贵竟会这般无耻下作。
若不是公堂内还有一众衙役在场,她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刀结果了这狗贼。
“我所求,不过是让你向我两个护卫道歉赔礼。”
侯世贵侧开身子,露出鲍济和项旭二人身影于秦鸾眼前。
见秦鸾气得咬牙切齿头冒青筋的样子,谢景再顾不上自己的面子:
“秦姑娘,本就是你辱人在先,你就服个软道个歉又能如何?
一边是你的面子,一边是今上对秦边郎的猜疑,孰轻孰重,秦姑娘你还分不清嘛?!”
“是我冒犯,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赎罪!”
一向骄傲自负的秦鸾用尽全身力气冲着鲍济与项旭喊出这几个字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堂外。
侯世贵看着秦鸾远去的背影,见她已没了往日侠胆义肝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估计秦鸾这一走,自己的恶名便再也洗不清了。
不过侯世贵也不在乎这些,转身想要扶起项旭与鲍济二人。
不料自己刚一转身,二人就已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朝自己行了个大礼。
二人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眼中满是感动与决绝。
他们两个也知道小公子性情顽劣不堪,说是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可小公子今日所做所为,不过只是想为我二人讨个公道。
想着,二人眼中已是热泪盈眶,当场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县尊,不知那叶冷要作何处置?”
不是侯世贵小心眼,而是这个叶冷性格实在太偏激。
若关几天就放,说不得自己也要动一动杀人的念头为自己除了这祸害。
“诬告者反坐其罪,加上杀妻,当斩。”
这件本来要捅破天的大案就因为一句道歉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之后。
谢景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了下来,说完之后,见侯世贵已扶着刘玄离去,他砸了砸嘴也没说什么。
只是扶着脑门寻思着往日也没见这侯世贵如此机灵啊,怎的今日就突然开了窍?
莫不是刘玄教导有佳的原因?
想不明白,无需再想,近日新得一大家之作,得赶紧回屋内仔细揣摩揣摩。
昏暗的县衙牢房内,潮湿的墙壁在点点火光的照耀下闪烁不明。
“咚!咚!咚!”
沉闷的击打声让牢房内的囚犯们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其中一囚犯,一脸胡须,长相粗狂,虽被关在狱中衣着邋遢,身上还被几根大铁链锁住,可双眼却凌厉异常。
见得狱卒将刚刚抓进来那白面小生打得不成人样,又一脸幸灾乐祸地拖进来丢入自己的囚牢内后。
囚犯当即明白了这些狱卒想干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那白面小生走去,身上铁链呼啦作响。
“狗官……狗……狗贼……我叶冷便是做鬼也……也不放过你们……”
他本要将这白面小生好好折磨一翻发泄心中怨气。
可看他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还一副忿忿不平的在那低声喃喃。
囚犯眼中暴虐之色一消,想起了一些自己的往事:
“小子,你所犯何事?”
听到这话,叶冷眼中浮现出怨毒之色:
“所犯何事?我妻……我妻受辱而死。。
我去报官,那狗官却和狗贼狼狈为奸,反判我诬告。
不公……何其不公!”
——————
“记住,见了二公子叫他速速回来,小公子恐又闯大祸,快去!”
侯府外,管家鲁高谊冲骑在马上的儿子鲁兴安千叮铃万嘱咐后,这才松开马缰。
老马扬起前蹄,不耐烦地在原地踢了几步。
直到鲁兴安拿鞭抽它,它这才驮着鲁兴安朝府外跑去。
“小公子怎如此能惹事!还要我在这炎炎夏日为他奔波,气煞我也!”
鲁兴安虽是侯府管家之子,可对侯世贵却是满腹牢骚。
整日里胡作非为,连累父亲为他收拾那烂摊子也就罢了。
现在听说居然还把叶冷的妻子给……
想当初,叶冷就是自己招进来的,那小子虽然不爱说话,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但就是他这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性子让自己觉得这叶冷是越看越顺眼。
可谓浊世中一朵青莲。
本来已与叶冷结交为友,不成想,侯世贵这厮竟丧尽天良到如此地步。
连自家府中下人的妻女都不放过。
我若不是怕连累父亲,定要一剑将这厮斩了!
楚人尚武好义,鲁兴安毕竟年岁幼小,入世未深,胸中尚有一腔热血。
由于对侯世贵恨到了极致,离了父亲的视线范围后,鲁兴安便故意拉住老马,只慢慢悠悠闲庭信步般往外行去。
心想就是我不杀你,也别想让我助纣为虐。
秦边郎之女秦鸾姑娘可是有名的侠女,碰上了她,哼哼,且叫你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