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竟突然闹出这幺蛾子事。
侯世贵本已思虑过那些乡绅世家对自己的反制措施,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们对自己的反制竟然是……嫁女儿?
明知我声名狼藉,还把女儿嫁给我,这不是把女人往火坑里推吗?
见母亲眼中饱含期待,他也知母亲盼望自己早些成家。
可自己还有许多要事,与张家结姻,对自己的帮助也不会太大。
这是个亏本买卖:
“母亲,狼居胥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胡儿未灭,孩儿……孩儿也不想成亲……”
“胡闹,那胡儿就是草原上的跳蚤,杀了又生,岂是杀得完的?!
难得有良家小姐看上你,婚姻大事,可容不得你胡闹!
我先去信给你父再说。”
见拧不过母亲,只得作罢。
被这么一闹,侯世贵也没了心情再去垦荒,刚出院落,就见一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跑出:
“小公子。”
“是春儿啊,何事?”
那婢女见侯世贵停下,扭扭捏捏,从门边提起一筐鸡蛋就要塞给侯世贵:
“这是爹爹与邻居们托我送来,千叮铃万嘱咐要公子收下”
鸡蛋?这年头平民百姓吃粗粮都吃不饱,居然凑出一筐鸡蛋送给自己……
稍一回想,侯世贵便记起这春儿的父亲,好像也是府中细户,这框鸡蛋,应是感谢吧。
明知鸡蛋对他们来说珍贵无比,侯世贵还是毫不客气地将之收下:
“正巧我这几日想吃鸡蛋,替我谢谢诸位叔叔伯伯。”
见侯世贵收得这般干脆,春儿面露喜色,只觉一桩心事已了:
“公子的话,春儿定将带到。”
见她要走,侯世贵连忙说道:
“且慢。”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父可准备垦荒?”
原是这事,春儿松了口气,点头道:
“爹爹与邻家正要去西边无人处开垦些田亩,毕竟五五分成,爹爹可是心动不已咧。
我也正要去为爹爹送饭食。”
侯世贵也刚好要去看看第一日的垦荒情况,便言道:
“我与你一同去。”
说完,又对身后鲍济与项旭二人道:
“项旭,你去衙中与二哥说一声,务必要将周围盗匪缴清,不可让盗匪伤了家中细户。
鲍济,你去一趟张家,告诉他,想买通我银钱铺路就是,不必卖自己骨肉女儿。”
正好我正愁怎么填补府中银钱亏空,不想这就有人给我送钱上门。
二人走后,侯世贵便与春儿朝西行去。
春儿不会骑马,侯世贵便与她同乘一马。
给这小丫头羞得面皮发烫,手足无措,大气也不敢踹一下。
侯世贵颇觉有趣,正要逗弄一翻。
不想前方道上,忽然策来三骑,定睛一看,其中一人还是熟人。
虽是熟人,侯世贵也不愿与这人多言,正要打马避让,不想这三骑却加快马速朝自己奔来。
转眼间,侯世贵便被三骑围在中央。
那三人凶神恶煞,腰间挂有兵刃,显是来者不善。
感觉到春儿身体微微颤抖,侯世贵抬手一按她肩膀:
“莫慌,临本县内,本公子怕过谁来?”
说完,他又抬首瞧向三人中唯一女子:
“秦姑娘这是做甚?”
三骑中有一骑,正是秦鸾。
另外两骑,侯世贵却不认得。
秦鸾只是静静看着侯世贵,这狗贼身边只有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要杀他,此乃良机!
杀意自她身上爆发,就连周围两骑也能感觉得道:
“小姐,这就是你常说的那狗贼侯世贵?”
当着侯世贵的面,这两人一点儿也不避讳。
瞧身上那一身杀气,又称呼秦鸾为小姐,当是边军无疑。
秦鸾的眼睛宛若野兽,冷漠里是掩饰不住的凶狠,语气更是冰凉无比:
“日后我归西陵时,便是你认罪伏法之日!”
临本是通往中原必经之路,又听秦鸾这么说,侯世贵恍然大悟:
“秦姑娘原是要去中原,侯某事务繁忙,就不送了。”
“哼!”
秦鸾冷哼一声,带着两骑打马便离开了。
倒是侯世贵有些好奇,秦鸾在西陵好歹有个西陵侠女的称号,而且其父母都在西陵。
平白无故去中原做甚?瞧她这副样子,好像还急着赶路,居然连揍自己一顿出气的时间也没有。
不过无论如何,走了个冤家总是好事。
此时张府,张老爷子正客客气气地将鲍济送出张府:
“烦请这位壮士回报侯公子,不日张某定有厚礼送上!”
将鲍济送走后,张老爷子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语气也颇为冷漠:
“姓侯的,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在他想来,自己主动上门提亲,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侯世贵,这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这侯世贵竟然觉得玲儿还没那些金银好。
这不是指着鼻子来羞辱老夫吗?
受此大辱,老夫他日定加倍奉还!
遣人去将各家宗长唤来后,张老爷子总觉得自己被那姓侯的拒魂,乃是奇耻大辱。
不愿让这些人看自己笑话,便言道:
“那侯世贵不好女色,只好男色,之前遣人来说,只需些许金银他便会告诉我们减租事情,所以我女儿也不用嫁了,大家伙凑钱吧。”
不料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言:
“不对吧,我来时曾见那侯世贵与侯府婢女共乘一马,一路有说有笑,很是欢快。”
共乘一马?
场中众人一听,便齐齐意味深长地瞧了张老爷子一眼。
虽什么也没说,但众人眼中的讥讽、嘲笑之意,人老成精的张老爷子哪会看不出?
又商讨一阵,定下各家出多少银钱后,张老爷子正去取纸写契。
不想回来时,却听堂内已议论开了:
“怪哉,那张玲长得也是不错,侯世贵怎会拒绝?”
“还能为甚?拒绝这般如花娇妻,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要么是张玲未婚先孕,要么是张玲八字不符,克夫。
要么就是啊,那张玲在外头有相好的,被侯世贵知晓咯。”
“哈哈,我还道这老张管教有方,谁成想,老张家中,也是不堪啊。”
“嘘,低声,莫让老张听到。”
侯府小贼!!!
张老爷子越想越气,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老夫定要给他个好看!
想罢,张老爷子面色一缓,便假做什么也不知道走出了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