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元与侯世贵一呆就是大半个下午,直到日头西斜,黄建元这才起身告辞。
侯世贵亲自将之送到门口,握着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表哥回去之后,只需照我吩咐地做就是,千万小心,务必保全自身。”
黄建元郑重点头道:
“长平放心,我晓得。”
经过一番投名状,他对侯世贵的称呼也变成了直接称其字以显亲切。
一路将黄建元送至户部大门,眼瞅着他离开后,侯世贵这才对迎上来的鲍济与项旭道:
“让鲍森遣几个泼皮盯着,他与什么人接触过,接触多久,都需一一报予我知。”
虽然黄建元也纳了投名状,可此事终究关系甚大,侯世贵还是不可不小心为上。
鲍济走后,其又从袖子拿出封信递给项旭:
“明日郑内监与王内监会来拿香水分红,将此信悄悄给他们,不可让任何人看到。”
交代完了这些事,侯世贵回首瞧了眼身后户部。
那些巴结自己的人无非是因为他们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交情都不算深,此等大事,也没必要一开始就与他们说。
“鲁兴安那小子这几日能下床动弹了,去天涯楼找几个歌姬回客栈唱点曲子让他放松些吧。”
说到天涯楼,侯世贵也纳闷了起来。
刚开始天涯楼刚开张那几日,生意倒还不错,只是最近几日的生意怎就一日差过一日了呢?
得让鲍森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便带着项旭朝天涯楼走去,没成想,他还没走到天涯楼,就有个二流子模样的人凑了上来:
“两位兄弟要去天涯楼?”
项旭立刻挺身上前,拦在这人与侯世贵之间,并沉声问道:
“阁下有何贵干?”
楚京显贵横行,豪贵遍野,被别人的保镖拦下,那二流子也不吃惊,依旧笑脸盈盈地说道:
“阁下若要听好曲子,何必来这天涯楼呢?
价又贵,歌姬也只唱一曲,而且饭菜也就这般,除了曲子外,也没甚有趣。”
听得这人贬低自家生意,侯世贵也不着脑,只是问道:
“哦?兄台有更好的去处?可我来这天涯楼,就是为了听曲来的,难道兄台知道什么地方的曲子比这天涯楼更好不成?”
那人闻言一笑,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生人后,这才一脸神秘地念道: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公子也是富贵人家,也知这首诗光是开头就是不凡,曲子定也不会比这天涯楼的差,而且我们那唱曲的歌姬,也不止卖艺咧,嘿嘿嘿。”
说着,这人便露出了一阵淫笑。
他却不知,侯世贵此刻心中正翻江倒海。
李白这首南陵别儿童入京他虽也曾教过鲍济,可歌姬们都还没开始往外唱,怎会流传到世上?
莫非,李太白横空出世了?
或是这个时代,还有第二个穿越者?
还是说只是哪个歌姬嘴巴不严,不小心在外人面前唱了几句?
事情关系到情报网的建立,由不得侯世贵不重视。
他当即从袖中掏出半两碎银子随手丢给那小厮,也露出抹淫笑:
“不止卖艺?那本公子倒要去看看了,前方领路!”
“好咧!公子这边请!”
这小厮也是开心,本来能拉到客,他就有分红,还得了半两银子的赏钱,心中更是欢喜无比。
当即欢天喜地的领着侯世贵往自家酒楼走去。
边走还边对侯世贵介绍起了自家酒楼的曲目。
他一连说了五首,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诗词歌赋。
而且这五首诗词侯世贵虽教过鲍森,可歌姬们也都还没开始往外唱。
侯世贵心中愈发不安,心想这绝不是某个歌姬走漏了嘴,若不是还有其它穿越者的话,那就是……有内鬼!
想着,侯世贵目光一沉,与项旭跟着那人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路边的马车,七拐八绕后,才在一处颇为繁华的地段停了下来。
皓月楼?
这不是那东阳郡主的产业吗?
在楚京呆了几个月,侯世贵就算是块铁,也该摸清了那些资产背后大致都是哪些人。
这皓月楼在京中也算一处较为出名的酒楼,开了也有五年。
听说背后的金主是东阳郡主,此外,还有几个不知名的金主也是有份。
跟着这人入了大厅,侯世贵就发现大厅内已是坐满了人,这人帮着找了好一会儿,才给侯世贵与项旭两人在一偏僻角落找到了位置。
二人刚刚坐下,才点好酒菜,台上歌姬便开始唱了起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一首杜甫的登高唱罢,台下立时掌声如雷,叫好声响成一片。
随后便是一店小二上台宣布谁出的赏银高,便可与唱这首曲子的歌姬一夜。
台下立时又是开始叫价,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侯世贵倒是没参与叫价,只是喝了杯酒,问道:
“你如何看?”
项旭沉吟一阵,答道:
“鲍森需得好好管管手下的人了。”
“是啊,是该管管了……”
侯世贵叹了一声,拿起筷子就吃起了酒菜,毕竟是花钱买的,不吃不久浪费了吗?
还有另一个穿越者的可能实在太微乎其微了,这件事最可能的是,鲍森那边有歌姬将私下传唱的曲子卖了出去换钱。
酒足饭饱后,侯世贵与项旭来至天涯楼,此时已近傍晚,歌姬们也都唱完了曲子。
所以楼中除了几桌听着小曲触景伤情喝得伶仃大醉的酒客外,也没什么客人了。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要打烊了,若想听曲,还请明儿再来。”
那店小二迎了上来,告一声罪,就要转身离去。
可侯世贵非但没走,反而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正在屏风后面歇息的几位歌姬。
荆暖暖瞧见侯世贵进来,心中就是一慌。
那日她跟着森爷本想求森爷给郭琳琳说说情,谁知森爷发现自己看到他从客栈出来后,反而将自己好好威胁了一通。
说是今夜之事只要自己敢透露出半个字,不但自己,便要将自己全家都埋进乱葬岗内做那无主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