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被吓得一个机灵,心想我也没做错什么啊,陛下怎么就盯上我了?
他却不知,他虽没做错什么,可侯世贵做错了。
杨河派侯世贵南下只是为了查案,将案情查清楚,然后返回楚京原原本本禀告给自己就行了,期间不要惹出任何乱子!
可那西陵竖子倒好,查案时闹得满城皆知,甚至还派缇骑在光天化日下捉了宇文浩。
宇文家知道宇文浩与他的亲卫被捉,自认为秘密再无法保守,不造反才怪!
这西陵竖子,查个案竟给朕惹出这泼天的乱子来!
现下寒冬腊月,还要调兵去孝平平乱,杨河怎能不气?怎能不恼?
若不是看在这竖子之前送来的两千万两白银的面子上,杨河恐怕当场就要下令将那竖子在京中的资产家人全给查了。
然后宣布侯世贵是乱臣贼子来平息孝平动/乱,再对宇文家秋后算账。
不过好歹他送来的银钱解了朕燃眉之急,而且此子捞钱甚有一套,若能救下,还是救下罢。
可心中恼意,也得找个发泄的对象不是?
刚好这竖子的好友王臻就在自己身边,杨河身为皇帝,怎会不知道王臻与侯世贵私下做的那些事?
虽然宫人私交大臣坏了规矩,可二者所图无非就是钱财而已。
而且二人的交易也可让宫中那些臭烘烘的内监身上好闻些,杨河是在是不愿意再回到那满皇宫都是腥臭之味的日子。
而且自己的妃子用上那些香水,也是体香迷人。
所以杨河对此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
不过现下,他心中有气,可侯世贵又不在,他只能拿王臻这倒霉蛋来撒了。
王臻应诺一声,走到殿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章,平复了一下心境,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什么事,一定要冷静……冷静……
而后,便开始照着奏章念了起来
“臣闻得宇文家竟贪得无厌至此,心下骇然,不敢……”
念到宇文家的私军与南征军合成一处,围了清港府后,王臻瞧瞧拿眼看了眼陛下。
只见陛下脸色阴沉得都快能滴出水来了。
虽然越念越怕,可王臻更怕自己结巴或者停顿,落得刚刚那个内监的下场,只得继续念道
“臣遣西陵鲁兴安率缇骑出城击贼,首战大捷,三百缇骑,宛若三百神兵,贼莫不能挡。
再战,贼等城,贼众者我不能敌也,城危。
鲁兴安率缇骑撞贼城下军队,战至最后一骑誓死不退,贼众溃逃,遂解危局,是时,臣说服……”
侯世贵这片奏章,自是想为鲁兴安以及那三百缇骑邀功才这样写。
虽然人已死了,可他们家眷还在,侯世贵便想着为他们家眷某些福利。
这不,杨河听完这一段,脸上阴沉神色稍缓,在心中暗道
这天下还是有忠臣的,只可惜了那三百缇骑与那叫鲁兴安的少年。
就在杨河正感慨自己的忠勇之士战死沙场,耗于内斗时。
王臻已念道
“臣星夜率守军与南征军里应外合,杀入贼众营盘,贼众强弩之末,仍负隅顽抗,六千贼众,已尽数俯诛,孝平之乱,平。”
将奏章念完,王臻心下大喜,没想到侯公子带着区区两千守卒,竟能将孝平之乱给平了!
便连忙报喜道
“陛下,这是天佑大楚,天佑陛下啊!”
没成想他这番表态却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
杨河坐在龙椅上,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心想这竖子竟也学会假报了!
区区一份宇文浩的书信,就能让南征军临阵倒戈?
带着两千守卒,就能平了这场即将席卷整个孝平的乱事?
当朕是三岁小孩来哄嘛?!
“传令,令禁军将宇文家族人尽数羁押。”
杨河冷冷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次日一早,随着宇文家造反的消息传开,整个早朝已吵成一片
“陛下,请斩侯世贵平息叛乱!”
“请斩侯世贵安抚人心!”
见得殿下臣工异口同声地话语,杨河哪会不知道这恐怕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如此一个能除了侯世贵的机会,这些人怎会放弃?
于是杨河拿眼看了一眼那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李源。
李源立时出列呵斥道
“哼!不说侯指挥使查出宇文家滔天罪行,乃是有功之臣。
单说侯指挥使现下困守清港,被叛军团团包围,值此时期,你们不去安抚指挥使也就罢了,竟还想请陛下斩之?
你们几个是何居心?!
不杀造反之人,反而要杀那些秉公执法,国之忠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李源虽是户部尚书,可他终究是杨河的人。
在这朝堂上,算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就算他再能说,面对各个世家大族抱成一团的攻势,还是败下阵来。
“陛下,侯指挥使行事孟浪,目无法纪,老臣认为,其不适合再担任锦衣卫指挥使。”
就在众臣工众说纷纭时,右丞相苏安出列,一言而决。
余下臣工,无不尾随
“臣等,附议!”
李源冷哼一声,说道
“侯指挥使功劳显赫,怎就不适合担任指挥使了?”
苏安看都没看他,而是吏部尚书崔郁抖了抖唇上的两撇白花花的胡子,出列说道
“功劳显赫?李尚书此言未免有些言不由衷了吧?
侯指挥使没上任前,只是个区区户部度支司的主事,从九品的官儿。
他任主事时,我怎么没听过做出什么功劳来?
李尚书若是晓得,不妨与老夫说说?”
当然有功劳,他向陛下揭发了贪腐大案!
李源心中如是说,可他也知道关于这事,陛下已借此把柄与礼部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协议。
这贪腐大案自然也就没爆料出来。
见李源结舌,崔郁步步紧逼,接连问道
“再侯指挥使上任以来,除了迫害同僚,大肆缉捕京官外,他还做过什么为国为民,值得称之为功劳的事?”
说起这事,李源更是在心中叫道
侯世贵抓捕的那些京官,个个都是罪行累累,贪赃枉法之徒。
而起大部分是我户部官员。
陛下要清洗户部,侯世贵也只能配合陛下将那些人清洗一遍。
只是此事终究不好拿在明面上来说,于是李源又是被崔郁说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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