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极漂亮又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纸张微微颤抖,纸上粗糙的字迹被抖出微微的波纹。
“我的字丑,也不至于把你恶心成这样吧?”张琦微愠,字丑也不能怪她,她初中时养父母就罹难了,贵族学校的老师又看不起她,哪有人来教她写字?
“字不丑,这样很好。”桁良缓过神来,被她这句话惹得啼笑皆非,看着她的眼神柔了许多。
是了,脸可以变,身体可以换,就连性格都会因为经历而变化,可是字迹就算临摹得再像,也写不出这种随意和烂漫,虽不知这老兔子是怎么频繁换躯壳的,但是芯子到底是没变。
“好了,不要嘲笑我的字了,帮我看看怎么破这局!”张琦嗔怒地打了他一下。
桁良修行了数千年,这些幻境轻易就破了,张琦凭着自己的小强精神渡了雷劫,将天降甘霖尽数收于体内,修复残破的身体。
等这具身子完全恢复了,张琦又开始翻后账了,斜了一眼一直在旁观她度雷劫的桁良:“你刚才为何不助我?”
“雷劫只能你自己过,只有经历过雷劫的锤炼,你的肉身才能强大到结婴”桁良有些无奈地扔给她一瓶子丹药,“这里都是利于元婴修士修行的灵药。”
张琦接过丹药,莫名觉得桁良最近好像温柔了不少,以前是恶劣好揍的臭狐狸,现在是可抱大腿的好狐狸,好得都有些奇怪了,别问她为什么,问就是任务者的直觉。
她服了一粒丹药,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灵力,眼里闪过几丝兴奋,对着桁良说道:“我们打一架吧?”
“你打不过我。”桁良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得意的成分在里面,就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的那种语气。
经历了这么多任务世界,张琦愈发感觉到实力带给自己的好处,愈发明白了能动手就别比比的道理,她不喜欢这种被实力压制的境遇。
“好了,打不过你,我就去找能打得过的人好了。”张琦噘着嘴,召唤出飞剑,站了上去,冲他摆摆小手,“快上来,我们该去天门宗会会那个臭不要脸的谢什么玩意了。”
桁良现在对她已经完全没脾气了,稍微一想便能明白她是怕天门宗趁着人多势众把她给捉了,想让他当保镖。
“驾!”张琦稳稳地站上了飞剑,激动得大喊一声!
桁良:“”你以为这是马吗?
张琦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眼里浓浓的鄙视,只觉得到了元婴期就是不一样,随便注入点灵力咻得一下就能飞得老远。
最重要的是气场啊,她手里的冰箫亮晶晶的,她还穿着白衣服,站在飞剑上面就像小仙女一样。
她就是仙女本仙,谁敢反对武力解决。
到了天门宗的上方,桁良动动手指就破了护山法阵,张琦收了飞剑,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你们是何人,竟然胆敢擅闯我宗门!”几个弟子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就围了上来,同时又悄悄地派人去传信。
张琦想了想,学着电视剧里的江湖人士说道:“本仙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鬼邩宗夜绮萝是也,来赴与谢卓然的决战之约。”
几个弟子互相对视了几眼,想着敢来跟那超级天才谢卓然大师兄约架的人,他们好像惹不起,于是不约而同地悄咪咪后退了两步。
“无知小儿休得猖狂!”上方传来一长老中气十足的吼声,张琦抬头望去,只见白花花地来了一群人,为首之人头戴玉冠,身穿白色道袍,须发尽白。
张琦不认识这为首之人,但是她认识这老道长旁边那个又帅又欠揍的谢卓然以及谢卓然旁边的高冷女神花璃柔。
想必这老道长就是谢卓然的师父,天门宗的掌门——空虚道长了。
张琦把这老道长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嗯,是挺虚的。
白花花的修士们落地,谢卓然看见张琦,眼中都要喷火,单膝跪地对空虚道长说道:“师父,然儿请命去擒这妖女。”
“去吧。”空虚道长点了点头,带着一群人观战,大有谢卓然打不过他就带人上来群殴的气势。
一眼望去,空虚道长带来的这群人不止是天门宗的人,数得上名望的宗门皆有派人参与,想来都是听说她炼了极品神器,这群人怕是打着今天她不管是赢是输,都要杀人夺宝的心思。
张琦回头对桁良说道:“你也退到一旁去吧,我怕血溅到你。”
桁良微微点头,附耳对张琦嘱咐道:“这姓谢的身上藏着上古神器,不比冰箫差,虽是金丹修士,但不知服用了什么丹药,修为与普通元婴修士比起来只高不低,你可要加倍小心。”
他一人站在张琦这侧,气质如谪仙一般。看着对面那群自诩正义的修士,眼神轻佻又轻蔑,仿佛他们只是一群挣扎的蝼蚁,抬抬手就能捏死一大片的那种。
张琦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太多意外,虽然谢卓然对花璃柔仍然是淡淡的,但是花璃柔看谢卓然的眼神里却是不加掩饰的浓浓情意,看众人看他们俩的眼神,应该已经是结为双修眷侣了。
男主自然是有大气运的,没了寒冰剑也有的是宝贝自动送上门,再加上身边又有个身怀空间的双修娇妻,想来那把上古神器应该也是花璃柔的空间出品。
她只觉得有些好笑,花璃滢苦心经营一番,到头来谢卓然找不到花璃滢,为了能增进修为依旧选了他不爱的花璃柔双修,也许谢卓然本就是无心之人,原主也好,花璃滢也罢,包括花璃柔,都是随意可以利用抛弃的棋子罢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无心的,他对你一时的温柔缱绻,也许只是他苦心经营的一生中的短暂消遣,也许是利益权衡之后觉得你身上有着可挖掘的巨大价值。
“空虚道长,我鬼邩宗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突然一个邪肆狂妄的声音传来,极具气势。
在众人上空又出现了一只势力,这些人皆穿红衣,衣裳心口的地方刺着邩字,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邪气,额心带着些许黑气。
张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赤丹。
鬼邩宗中人虽为魔修,但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和不可触碰的底线,本是阶下囚的谢卓然在鬼邩宗内毒死了大长老这件事一直都是鬼邩宗众人心中深深的刺。
夜绮萝这种小姑娘都知道凭着自己单薄的力量一雪前耻,他们这些大长老又怎么能不出手为鬼邩宗讨回一个公道!
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别的,张琦都不在乎,鬼邩宗众人愿意出现在这里自然是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如今的鬼邩宗有足够的实力跟天门宗叫板,还不是后期那个势微需要依靠天门宗的小派。
“萝丫头,你只管跟他打,若是天门宗又想做那放暗箭的勾当,得先过了本长老这关!”为首的鬼邩宗长老说完,也站到了张琦这一侧。
张琦点点头,心里并没有什么感动,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关系多好一样,可原主父亲死了之后,这里的每一位长老都分到了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独独留给了原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洞府。
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今日他们来此,无非是因为整个修仙界都知晓了她给谢卓然下的战书,弄得鬼邩宗有些下不来台罢了,说白了,就是为了面子。
更阴谋论些,保不齐其中的有些人打着她战死在这里然后名正言顺地占了她手里的冰箫的想法。
张琦现在无暇顾忌太多,这些背后的眼睛桁良能处理的了,眼前她首要要解决的是这个已经隐隐要冲过来的谢卓然。
“你能活到今日真是不知羞耻,我若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自己的生父,怕是早就以死谢罪了!”谢卓然此时眼中充满了嘲讽,仿佛张琦是什么脏东西,贱如蝼蚁。
他永远都不后悔利用了夜绮萝,他是天门宗宗主门下惊才绝艳的大弟子,怎可能倾慕一个魔修之女?像夜绮萝这样愚蠢的人,天生就是该被利用的,天生就应该做他这样的强者的垫脚石。
“啧啧,你可真不要脸。”张琦心知谢卓然此举就是为了激怒她,“若说不知羞耻,谁能比得过你呢?”
“我若是在天门宗这样自诩清白的门派,差点被魔修掳去做鼎炉,早就自尽了事了。”张琦笑嘻嘻地看着桁良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继续说道:“要是没放你该多好,像你这样唇红齿白的男子,最是滋补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啧啧,看你皮肤滑|嫩嫩的,摸起来应该很舒服吧。”张琦眼睛微眯,面上装作一脸向往的样子,实则随时准备迎击谢卓然,“这样吧,我不嫌弃你被人用过了,把我伺候好了,我赏你一枚上品丹药如何?”
“妖女,闭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谢卓然一挥手,一个红影一下子便闪了出来。
一声尖锐的鸟啼从这道红影身上传了出来,突然红影处传来了冲天的火光,火光中隐约可见一只绮丽的大鸟,火光逐渐收拢,最后成为了一把赤红的剑,剑体隐隐泛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