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后传奇5(1 / 1)

焰火早已熄灭,孤寂长空闪烁着点点星光,?冷月残灯,愈发衬得那墨影清寒。

张琦及笄那天,办得甚是隆重,全京都皇家子弟和一些高级大官家的子孙全都来了。

一个个小脸紧绷,凑到张琦面前说好话,显然是担了家里人的嘱托。

张琦才不管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自上次一别,天天有各家夫人千金进宫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缠着她,她就再没见过燕筠,今日想必能见到吧。

好在燕筠来了,依旧是风华绝代的样子,身边跟了一个蒙纱的女子,张琦眼尖看出来那是燕梓姝。

燕梓姝怎么来了?

张琦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迎了上去,“燕筠哥哥,黛儿好想你。”

燕筠浅浅笑了一声,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黛儿,诺,你的及笄礼物。”

张琦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高兴地咧了咧嘴,“还是燕筠哥哥最了解黛儿了。”

上好的莹白美玉雕刻成了鸾鸟的形状,泛着微微的光泽,上面用金镶了一层浅浅的金边,衬着美玉更加透亮莹润。

张琦小心地把美玉揣在怀里,上前一步抱住燕筠的手臂憨憨笑道:“黛儿一定好好珍惜这个礼物,什么都不换!”

少女的样子实在太过娇憨,整个身子挂在他的手臂上,温温软软的,燕筠忍不住伸手想勾下她的小翘鼻。

身后戴着面纱的燕梓姝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极轻地唤了一声:“哥哥。”

燕筠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在半空中倏地落下,抽出了手臂,声音失去了温度,“黛儿已长大了,当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之故。”

张琦嘴巴瘪瘪的,眼睛忽闪忽闪,又扑了上去,熊抱住燕筠说道:“黛儿想要嫁给燕筠哥哥。”

一边说,一边眼睛直直看上燕筠身后的燕梓姝,流露出一丝狠戾。

燕梓姝本是想说些什么,被张琦的眼神猛地镇住了,心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后背升起了一股凉意。

芙黛公主性情娇柔,怎么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果然,皇家儿女哪有单纯的,都是如梁王一般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没想到自己也差点被芙黛公主的样子骗了。

“黛儿”燕筠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无奈地轻轻拉开张琦的手,“你是今日的主人公,这么多人看着呢。”

张琦迅速收起了眼神,噘了噘嘴,“好吧,那黛儿先入席了。”

待张琦走了之后,燕梓姝悄悄上前,“哥哥,这个芙黛公主心机颇深。”

换做旁人,燕筠只会相信自己的妹妹,可是芙黛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性子憨纯,善良得有些蠢了,怎么会如梓姝说得那样?

燕筠面无表情,只微微抬手:“入席吧。”

丝竹管乐,酒色美人,燕筠全都忽视不见不闻,他透过层层人群,只看到对面上位那目光热烈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盛装,戴着华丽的珠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见他看过来,面露羞哧,单手掩面,一双眼睛流露出喜意,末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放下来,还对他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燕梓姝站于燕筠身后,只见自己的哥哥微侧过脸,下颚轮廓轻斜,淡色薄唇微微上扬,眼角不经意流露出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她从没见过燕筠这样对她笑过,如寒冰消融,春意和暖阳缓缓地射下来,世间初绽万般颜色,可这万般颜色皆对着另一个姑娘绽放。

突然灯火辉煌,全殿寂静无声。

燕筠才缓过神来,方才那御上之人说了什么?

“想来前燕王世子燕筠德才兼备,当属人中龙凤,芙黛自小便与他关系好,今日朕便做主,给他们俩赐婚了。”

轰,大脑嗡鸣。

除却早已知道事情发展的张琦之外,几乎殿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燕筠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愤怒和恨意,眸中墨色愈发幽深。

屈辱,恨意,还有那么一丝丝欣喜。

种种复杂的情绪皆化为甘苦,最终垂下眸子,从席中缓缓走出,掀袍跪地,轻轻启唇:“燕筠,接旨。”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以臣之名跪那御座上的人。

宴席将散,大臣都带着家眷纷纷离宫。

“子期哥哥”张琦捻起裙摆,小跑着跟上前面大步走着的燕筠。

燕筠猛地站住,张琦气喘吁吁地揪住他的袖子,皱着巴掌大的小脸说道:“子期哥哥,若你不愿娶黛儿,黛儿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黛儿怎知子期不愿。”燕筠回过头,探出手去,将张琦额前的一拢碎发别到脑后,薄唇微勾,漾出一圈圈温柔的笑纹,“子期甘之如饴。”

“子期哥哥”张琦愣了一下,瞬间眼中绽放出璀璨的欣喜。

“傻丫头。”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这段日子乖乖待在宫里,等着我来迎娶你。”说罢,便转过身。

燕筠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远,任由雪花沾染上衣裘鬓发,眸光却比这茫茫夜色更为深幽沉暗。

他心里对这桩婚事有九曲百转的心思,却不知他身后那姑娘亦然。

待燕筠走远了,张琦才收起笑容,垂下眸子,眼里的讽刺之意愈发明显。

翌日,芙黛公主被一道圣旨赐婚给燕王遗子的消息传得满京城皆知。京中百姓皆不敢妄猜圣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把这事作为饭后的茶余谈资。

久而久之,两种声音便传了出来。

一种是说圣恩洪荡,对罪臣之子如此厚待,这燕筠保不齐会借着驸马的身份再收回燕地,成为下一任的燕王,洗清自己罪臣之子的身份。

另一种声音则是说名义上是圣恩,实则是监禁,以驸马的身份生生世世地绑住燕筠,永永远远拿捏住他。

不管是哪种情况,大家都猜想芙黛公主必定是高兴得不得了,为了待嫁,芙黛公主已经许久都未出宫了,定是在宫中贤惠地绣嫁衣呢。

“贤惠”的张琦正倚在软塌之上,一边啃着瓜果,一边含糊不清地喊道:“绣桃,嫁衣你随便绣绣就行,不用那么辛苦嗷。”

反正也不一定用得上。

这几日她一直躲在寝宫里修炼,这具身子虽然底子差了点,但是加以灵力温养,倒是康健了许多,而且已经修炼出了不少气劲,好歹在燕筠谋反的时候有一点保命的底牌。

“公主,你看看这件嫁衣如何?”绣桃用金剪子剪掉最后一丝红线,抖了抖衣裳,在张琦面前挂了起来以供赏玩。

绣桃的手艺果真是极好的,华美的凤绣图纹栩栩如生,将大红绸缎绫罗点缀得恰到好处。

“本宫赏你的。”张琦把果核一吐,随手摘下头上的珠钗往她怀里一塞。

“谢谢公主殿下。”绣桃眉开眼笑地行了个谢恩礼。

大婚前日,全宫殿里皆挂起了红绸。

趁着夜色,张琦换上一身便服,踏着砖瓦出宫,临到宫门,复又往那养心殿深深地看上一眼,最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燕借南昭的势灭梁,这是主线剧情,谁也改变不了的。

张琦对这个便宜父皇并无多少感情,而且这个梁主君完全不顾及原主的以死相逼执意杀了燕王府满门,只为求个心安,满足自己的一时私欲,末了还要用这种方式葬送原主的幸福,实在让人很难心生好感。

再见了,便宜父皇。

张琦轻车熟路地溜进了燕王府,果然如她所料,燕王府里一根红绸都没挂,怕是都知道明日的婚礼是举行不下去的。

她悄悄地溜到了燕筠的卧房门口,摸索着进到了里间。

燕筠睡得正沉,水银般的月光穿过纱窗,洒在床上,锦被光滑如璧,泛出淡淡柔光,照着燕筠英俊绝美的面庞。

他面上有几分慵意,有几分柔色,面容生得极其俊美,眉眼有着完美的弧度,睫毛如蝶翼般长翘,薄唇粉淡如樱,秀色可餐……

于是

张琦三下五除二脱了外套,蹬了鞋子,爬上了他的床。

爬了床了床床

自荐枕席这种事,不是每个女人都敢做的。即便有多喜欢对方,也要懂得矜持和腼腆。

不过张琦死过一回,胆儿比常人肥了一圈,矜持什么的,能当饭吃吗?

张琦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燕筠身边看着他,他呼吸沉稳,眉宇清幽,英挺的五官被月色完全柔软,墨发如上好的绸缎散在枕边,身上松松的亵衣之下掩盖着他矫健诱人的身段。

美人秀色可餐,引人犯罪。

张琦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拨了拨他的睫毛,然后指尖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描绘下来,触碰他的唇瓣,抚过他的下巴,再到喉结、锁骨、胸……

虽然有了吊打高考状元一般的智商,张琦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解面前这个死局。

抛开别的不谈,明日之后,张琦就会沦为阶下囚,蓝冉那个精明的女人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死她,而燕梓姝则保不齐会趁机对燕筠施展什么苦肉美人计,这样的情形之下,燕筠就是她最好抱的一条金大腿。

她可不想和燕筠上演什么虐恋情深,只能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示好了,再说了,为了做任务,里外她不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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