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莎。”
“嗯?有什么事吗?少爷。”站在江恒身后,有一段距离的一颗树下,梅莎笔直地静静站着,前额低垂,双手前指并拢放在腹部位置,就好像一个站在主人身后,随时等待命令的女仆一样,虽说好像的确是这样。
江恒一边随意地用手中的剑挡下面前两人的攻击,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如果按照剧情正常发展,你现在应该在哪儿?”
“嗯……”梅莎用手托住下巴,想了一会儿,“正常的话,我应该在回皇城向老爷禀报这件事情的路上。”
“那这样的话,你出现在这里就不合理了。”
“可是,少爷你接下来的行为不也不符合正常发展吗?”
“额……不一样,我这解释得通。我已经想好两个解释了。”
“好像挺有趣的,给我说说吧,少爷。”
“第一个解释是我之前打守门人的时候想到的,之前我不是给洛蒂说,我的父亲只是一名骑士吗,那就补充一点,我的父亲是皇城某个大家族的骑士,深受他们重用,他们就随便赏给了我爹什么好东西,我爹又把那个宝贝给了我当底牌,我用底牌打败几个比我高级的,应该说得过去吧。”
“第二个是我被关在他们基地的时候想到的,当我在逃出来的时候,好像路过了一个武器库,就说我在武器库里随便找到了什么方便携带又强大的武器,比如……便携式聚晶弹!”
“额……少爷,你咋不说你找到了一台魔装傀儡,然后驱使傀儡把他们全部都给炸了呢?便携式聚晶弹?那明显不是这种组织可以拿出手的吧!”
“……你好像说的也对。”
江恒面前的两名黑衣卫压力山大,在看到对方并没有打算使用战技的情况下,他们也决定单纯拼一下剑术,结果面前这个年轻的少年,居然毫不费力地同时抵挡住他们的所有招式!他们的剑术可是在几十年的厮杀中不断磨砺出来的,并且两人之间具有极高的默契度,结果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全部截住!而且只用了右手,左手还抓着那个黑色行囊,半背在背上。
最要命的是——他们居然还在聊天!明显没有动用全力,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而且聊天的内容居然还是基于打败他们所有人之后发生的事!
“那按照少爷你这么说,我的出现也可以解释得通啊!比如说,我在碧岩城联系到了老爷,他很生气,然后派人赶了过来,然后在我的带领下,在这里发现了少爷,并且连降服这些人的理由也一并编好了。”
“梅莎,先不说你去哪里给我找等级合适的救援人员,光是我爸给我派了足以扫平这个组织的人过来,的这个说法,就与我先前的‘我爸只是个骑士’相冲突了。还别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倒也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我先前的两种解释综合一下吧,我有底牌,还发现了武器,被他们发现我在尾随后,不得不拼尽全力把他们全部打败,而你现在正在从碧岩城返回夏尔镇的路上。”
“嗯……那好吧。”大树底下的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她看了江恒和他面前的两人一眼,“少爷,如果你真的要做,抓紧时间吧,天……快亮了。”
最后的三个字,伴随着一缕清风飘然落下,回响时,人,已不见了踪迹。
知道身后的少女已经离开,江恒笑了笑,是一种欣慰的笑,在面前两人眼中,依然璀璨。
“感谢两位陪我练了这么久的剑,我感觉以前的手感又回来了。”就好像真的在对陪他练剑的好友道谢一样,稍微空闲的左手轻弹了一下胸膛前的黑色吊坠。
平淡的话语,却让两人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紧紧抓住一样难受,“这货拿他们练剑!”,他们不再顾及进攻,凭借自身多年在生死边缘锻炼出的本能,向远离江恒又适合反击的地方跳去。
“但是现在,就请你们……退场吧!”
两人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他们的影子产生了异动,仿佛变成了一摊墨水,无数只“手”从里面长了出来,那种仿佛可以无限延伸,细长,漆黑,就像是由墨水组成的手,密密麻麻,向他们扑过来。
还没落地的两位,在危险的警觉下,反身朝自己的影子打出了最强的攻击,粗壮的水柱,锋利的风刃,确实打断了几只“手”,但更多的“手”把他们抓住,手上的武器掉在了地上,发出脆响,而他们人被牢牢勒紧,不得动弹。
两个人就如同两个黑色的团子一样,只露出了那双惊恐的眼睛,被牢牢束缚在地上,看着朝他们不断接近,剑身越发闪亮的锋芒。
风压剑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受到了影响,以那把剑为中心,不断涌去,短时间,周围留存的空白竟然造成了他们仿佛在某本科学杂志上看到过的那种现象——“真空区”。
在他们眼中,那把向他们不断逼近的剑,仿佛化为了两把,携带着足以将他们碾成齑粉的气势,而他们两人——只能内心颤抖着迎接死亡的降临。
绝望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待锋利的剑穿过喉咙,或者贯穿脑颅的疼痛,但是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
好一会儿,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慢慢睁开了眼,各自眼中,一柄由风系魔源凝聚而成的长剑静静地悬挂在他们面前,离他们的眉心,不过汗毛之距。
“唉,我果然还是下不了手。”面前的少年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手……仿佛在发抖。
但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脑袋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随即陷入了昏迷。
缠绕在两人身上的“手”慢慢松开,重新回到了影子里。
看着地上躺着的昏迷了的两人,江恒松开握紧剑把的手,“我好像用剑把的时候,比用剑本身的时候还多。”
随后不再理睬两人,将手中的剑放入黑色行囊中,跨过他们的身体,向这条人工开凿的洞穴走去。
洞口很窄,但进去走两步之后,便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在粗糙的两壁上,隐约可以看出用铲子,镐头,甚至锋利的武器开凿的痕迹,一些便携式的小灯,被挂在两侧,充当光源,虽然小,但光的亮度还不错,可以直接看到这条通道尽头,正严阵以待的敌人。
盖瓦伦背对着江恒,他面前的最后一层阻碍,不过是这道伸手就可以推倒的土墙,但他只是静静站着,不知出于何种想法,明明刚才江恒的动静那么大,却依旧不为所动。
但是他身后的手下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锋利的附魔长剑,或者充能完毕的魔射枪。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什么动作呢,既没有逃跑,也没有面对我,我现在都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站在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应该是安全距离的地方,江恒把手中的黑色行囊放在了地上。
“我刚才在想一件事。”
盖瓦伦转过身来,眼神变得锋利,“如果没有你,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你不出现,方云他们设置的埋伏圈就将直接面对讨伐队,而不是抓住你,从而放松了警惕,并且因你而让整个防线出现了破绽,被人抓了尾巴,还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你的话,他们说不定可以有序撤退,有足够的警惕性,来面对讨伐队,说不定是另一个下场。”
听着这近乎荒唐的言论,江恒笑了。
先不说他不出现会怎么样,就算只有讨伐队,只有伊佳和贝罗两名前辈,他们也不会有更好的下场,不过是惩罚的延迟罢了。
而他口中的“如果没有你”,更像是一种寻求精神慰藉的方法,所有的过错归到自己头上,然后再杀了自己,似乎心里会变得好受些。
“看来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判断,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凝视着他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个微小的幅度,似嘲讽。
“就算这是我逃避的方法也好,就算是我的失策也好,我今天都不会让你活着。虽然我挺惊讶的,你一直隐藏了实力,而且是那种让你自信到可以干掉我的实力。”
“不过还是太年轻了,过于莽撞,不懂得见好就收。我这块老骨头不知道是你能不能轻易啃动的。”
右手轻轻挥下,面前的手下便纷纷开火,青羽的剑芒和魔射枪的射线,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同一时间抵达江恒微笑的脸庞面前,再是同一时间——被粉碎。
无形的风压环绕在江恒身边,为他抵挡了一切进攻,这些进攻,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右手轻轻一伸,脚边的黑色行囊传出了动静,一柄与之前相似的漆黑色长剑飞了出来,落在了江恒手上,赤红色的纹路铺满了整把剑,看一眼就令人浑身炽热的感觉,这种灵魂的打击,震撼了在场所有敌人。
看着那把剑,盖瓦伦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火海
轻轻用剑尖在面前划过一道横线,一条火线就凭空出现,向着他们飞去,越来越大,化作一片火海,顷刻间,席卷对面所有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又一个“火人”四处逃散,拼命扑打身上的火焰,却无济于事,被炙烤的皮肤所散发出的恶臭气味,令江恒不禁皱起眉头。
右手再轻轻一划拉,所有的火焰骤然回撤,被吸入了那把剑中,剑上的纹路,变得更加红艳,灵动。
对面所有人都趴下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在地上打滚的,疯狂扯衣服的,都晕了过去,除了盖瓦伦。
一层火红色的护盾被罩在他的身边,让他看起来跟刚才没有什么两样,除了眼神中那挥之不去的忌惮,一直盯着江恒手中的剑。
“……那种纹路……难道是,鳞纹。”深深呼了一口气,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想不到竟然还有识货的。”江恒微笑着,将手中的剑挑在他的面前,“没错,这就是鳞纹。”
慢慢吸了一口气,将复杂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你不该拿出来的。”
盖瓦伦终于将两只手同时伸了出来,两团强烈的魔源在他手中凝聚,无数火红色的气流从四处向他那里靠拢,无处不在,就连江恒都感觉这洞内的温度提高了不少,就好像打个蛋下去,马上就会熟的那种。
“如果那就是你的真实实力,确实惊艳到我了,不过还不是我不能应付的。”
“如果你没有拿出这把剑,我可能会认为你是某个皇城大家族的子弟,出于忌惮你背后的势力,还真不一定敢对你下杀手。”
“可是……现在我一定要杀了你!”
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江恒胸前的黑色吊坠更加猛烈地颤抖起来,“看样子你很清楚。”
摆出全力以赴的姿势,做好一击必杀的准备,“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你是远夏家族的人,一名结诚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