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国皇帝年轻气盛,正要大施拳脚,那边华国内宫依然一片凄凉寂静。
欧阳箬终日不出“凌云轩”却也是躲不过随楚军北行的命运。
“姑姑,收拾好了么?”她斜靠在美人塌上,淡淡地问,一屋子的杂乱,似乎都不能捍动她平静的表情。
宛蕙忙放下手中的杂物,道:“启禀娘娘,整得十之了,就差些小玩意正寻思要不要带走呢。这些小东西说也精巧,但是怕路上一个不小心弄坏了。”
欧阳箬依旧淡淡一笑,若寒冬梅花初绽,清冷也带着一丝苦涩:“姑姑,难不成你还想把它们留在这。这地方早已不是我们华国了呢。”
宛蕙满面愧色道:“奴婢该死,竟然……算了,奴婢叫他们包好就是。这些小玩意虽然不值钱,却也难寻得很,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欧阳箬听了,把身边的凌湘抱过胸前搂着,平静道:“姑姑明白就好。有时候送别人东西金玉反而是俗气,倒不如一些贴心的玩意讨人欢心。都带上吧。侯爷不是派李公公过来传话了么。这些不带就通通归了档,找几个心细的宫女内侍,把这些一件件包好再整成册子。”
宛蕙忙应了声,又下去忙碌了。欧阳箬逗着怀中的凌湘,心思却又开始飘远。
他果然还是对自己另眼有加的,整整一个“凌云轩”的珍宝都归了她。
整整的呢。几车都装不下呢。
这样也好。欧阳箬冷冷地笑,也许到了那边,自己也要靠这些活命呢。
北行的日子到了。
那日,森森的铠甲在太阳下闪着寒光,欧阳箬由宛蕙扶着走出了“凌云轩”。
每走一步,她都仔细地看看,上好的滚洲青石砌成的径上寻不出一丝血迹,似乎一切都只是梦一场,可是为什么每个华宫人的面上带有哀色,木然的眼中有着绝望。
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仔细小心。她要记住!她不允许自己的眼睛遗漏了每一处,看在眼中,然后牢牢地刻在心中。
每一步都宣告着:她!不再是华国人,而是一个战利品。
恨吗?她没有感觉,只觉得心在钝钝地痛。
身边胆小的宫人已经在抽泣,悲伤迅速开始蔓延,宛蕙的面上也隐约有了凄色。
从此身如浮萍命如蚁,离根之叶离国恨。
谁能预料到以后的命运,本来命就卑贱,如今离家离国,更是难以捉摸。
欧阳箬捏紧了宛蕙的手臂,似乎要扣进她的肉里。
“不许哭!”一声坚定又细小的声音在宛蕙耳边响起。她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身边木然的女子。
“不许哭!我们的泪不能在此时流给他们看!”欧阳箬说完,又坚定地向前走去。宛蕙一愣,忙跟上前去。
北行的大队伍已经整齐的列队好,随队而行的宫眷俘虏编排在队伍最后面,辎重另日起程。
长长的队伍中,楚侯的大馏紫金四乘马车在队伍的最中间。欧阳箬一行只排在队伍稍靠后些,不起眼的四五辆车子,内敛不引人注意。
欧阳箬打量了下,便进了车子。对此安排她甚是满意。本来她已经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了,若与他同乘,到了楚国还不被有些人生拆入肚。
要知道,整个华宫里,楚侯就只碰她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