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一出屋子,楚霍天微微冷笑地下了床,拿起他放在枕边的皇上密旨,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李靖才上前整理床铺,又道:“孙大人走时奴婢看他样子,一直在摇头叹息呢。”
楚霍天把手中的密旨就着火盆烧了,凝视着那簇跳跃的火苗,薄薄的嘴唇扯出一丝淡笑:“孙大人是好骗,如今哄得他拍了胸脯保证本侯回楚国定是一如从前。可是,从信上看皇上依然是将信将疑,也罢,皇上的性子就是这般,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那女人干预朝政,外戚乱权的地步了。”
密旨最后升腾起一股黑色的烟雾,湮灭了所有的字句。
……
楚定侯这一病,病了大约快十日,几万的兵马与几千的华国战俘都好好休整了一番,再加上离楚地近,粮草供应也供应得及时,经过这几日的将养,伤的,病的士兵与战俘都略有起色。欧阳箬的伤也好了,拆了绷带,手上的伤痕也看不见,脚上亦是好了完全。
这几日,欧阳箬日日熬了各式各样的清粥,一早就打发宛蕙亲自送去。样样美味,好看又好吃。连李公公都咋舌道:“夫人是哪里寻来的法子,这一样样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呢。好些咱家都没见过,眼瞧侯爷吃得高兴,奴婢也真想尝尝。”
彼时欧阳箬身后正跟着德轩,在花园里散步,五月初的清晨微微的凉爽,几树石榴花正开得妖娆灼灼,德轩正拿了剪子去绞几枝下来要插屋子里的美人瓢。
欧阳箬听得宛蕙传话,嘴角扯出一丝淡笑,粉面桃腮,楚楚的风姿比榴花更加艳丽,灼人目。
她扭头吩咐德轩道:“多绞几枝,今日先备下,明日就又有一道粥了。”到了第二日,欧阳箬箬用从华国带来的碧玉粳文火慢熬,碧玉粳顾名思意,其色如碧玉,一汪碧绿的粥米,上面撒了几瓣清水掰过的石榴花,令人胃口大开。
欧阳箬又另做了一份别的小点送份给李靖才,虽然另送的那份面上看着得不够精美,但吃着也是一番新奇滋味。
就这样楚定侯的早膳上足足吃了十日欧阳箬亲手熬的粥,有些时候,到了下午,欧阳箬又遣人送了一碗清凉解暑的甜品。若碰到太医,只说侯爷病中食欲不振,特来给侯爷吃着开开胃。
楚霍天为了让孙大人信自己病重,日日关在屋子里,又闷又热,一碗清凉的甜品正好解暑。他心中甚是高兴,嘴上不说,眉眼间却是流露出来。
到了第十一日,楚帝第三道圣旨到了他床前,楚霍天才跟急得团团转的孙大人道“病已略有起色”是时候回楚国复命。
于是大队人马在休整了整整十一日后,浩浩荡荡开了拔。
官道上依然尘土飞扬,一行队伍拉得绵延几里,犹如巨大的长龙。欧阳箬与宛蕙、鸣莺依旧坐了一辆马车,只不过车辕上又加了一个德轩。
到了正午,日头甚是,宛蕙心疼德轩在车外晒了日头,想拉他一起进来。德轩却推辞道:“姑姑的一番好意德轩明白,但是越了规矩可是会让人寻了事端,这点日头还挺得住。”
宛蕙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倒是欧阳箬放下凌湘,肃了脸色对车内的二人说:
“德轩说得对,过了江,就不是华地,一步错,也许便是步步错,你们二人要记住可千万要谨言慎行,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宛蕙与鸣莺忙恭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