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碰了一鼻子冷灰,只得悻悻地躺在塌上。
欧阳箬对镜细细看了一会,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霍天。
楚霍天只着一件雪白的中衣,因天气热,领口被他胡乱拉了几下,露出一大片肌肉结实的胸膛,头上长长的束发因他胡乱解簪子,飘下几缕长发,在脸颊边散着。玉色的面上上微微现出一抹红潮,黑发玉颜,欧阳箬虽然心中有气,却也看得眼皮一跳。
他,的确有魅惑人的本事。
像林氏那样的小女人对他倾心,更是理所当然。
突然林氏那张泪水汪汪的脸现在脑海,欧阳箬又忍不住心烦,扭了头不去看他。径直走到床边,躺在了床上。
楚霍天半闭了眼,听得她走远,不由又抬头疑惑看了看她。见欧阳箬侧了身,面朝床内,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他坐在她床边,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叫人来看看?”欧阳箬只着一件淡烟霞色睡袍,花瓣状的衣领口宽大,露出一大截雪白的后颈,长长乌黑的发结成辫子,甩在脑后。玲珑的曲线在衣袍下若隐若现,看得楚霍天又觉得身上热了一成。
欧阳箬淡淡地回道“没什么,全身不舒服,看也好不了,侯爷别费心了。”楚霍天听着她的话似有赌气意味。
侧了头想了一会,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不由失笑道“呵,竟然会摔脸子了。看来本侯的夫纲不振啊,得好好教训你一下。”说着欺下身来,。
欧阳箬满腹的怨气被他一搅和,想发也发不出,赶紧推开他道“侯爷自己做下的事情,如今却要妾身来做个坏人。想想就一肚子火。”
楚霍天抬起头来,眯了眯狭长的眼疑惑道“本侯做了什么事?”
欧阳箬见他满面不解,也疑惑道“难道侯爷竟然不记得了?林姐姐有了身孕了。”楚霍天又是一愣“林……啊,林芝秋啊?啊?!她有了身孕??”
他说着起了身,皱了眉在屋里踱步。眼中的醉意也消失了无影踪。
欧阳箬见他的神色竟是忘记自己做过了什么,心中替林氏不值,含了冷笑道“侯爷忘记了?就是妾身在做月子的时候,侯爷许是去她那边歇息……”话说了一半也不接下去。
楚霍天不语,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是了,那夜本侯喝了酒,路过她的院子,好象她瞧见了,便过来扶本侯去歇息。恩……是了,那夜是宿在她那边。”
他说完,回过头来,却见欧阳箬一双幽深若潭的美目直盯着他看,眼中似怨又似愁,一波一波,映着烛光,眼中似要滴下水来,竟让人移不开眼。
楚霍天戎马半生,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在人后,别人都唤他“冷面玉阎罗”,意指是他心肠硬,手段铁血利落。可不知怎么的,他自从遇见了欧阳箬心就软了,特别是看着她一双明眸,只觉得自己便要化在她淡淡的眸光里。
他见欧阳箬定定看着他,只得轻咳一声道“这个……她怎么会跑来跟你说这个?她该不会是说了让你不痛快的话吧?”想想又不对,林氏不像是那种乱嚼舌根的女人。只好用眼光来询问她。
欧阳箬闻言,意态阑珊地低头道“不是,林姐姐想出府去,在外间别院养胎,说府中暑气重,人也多。侯爷也知道她的为人,谨小慎微。侯爷对她的事还要多多上心才是,毕竟,她怀的是侯爷的骨肉。”
她说完,侧了身,依旧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楚霍天听到“骨肉”两字,心头一痛,见她的神色恹恹,闭了眼假寐,心中涌起阵阵酸楚,抚着她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烛光毕剥,明灭的光线班驳映在二人的面上,深沉的痛蔓延流泻,充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两颗大大泪珠滚下她的面容,将将要落到薄薄的被衾之上,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拭去。
“箬儿,箬儿……对不起……”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谓叹,吻上了她的面颊。
楚霍天的俊颜上带了一抹红晕,轻浅若水,黑色的眸中却有着深深的暗潮,独自涌动。他哑着嗓音,深深地望入她的眸“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就我们的孩子……”
欧阳箬一震,他说到孩子……孩子!
是啊,孩子。也许有他的眉,有他的唇,一模一样,她的面容也许孩子身上能找到痕迹。一切都是奇迹。
也许到那个时候,她也如林氏一般,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眼的幸福。
……
过了几日,楚霍天便对楚妃说起林氏怀孕一事,随口又道“箬儿月子做完还是有落下病根,也一并过去好了,这府里的暑气重,人也多,两人一起去京郊的别院住一些日子,一来为芝秋养胎,二来为箬儿再将养将养身子,你着人安排下。”
楚妃彼正拿了清茶漱口,猛地听楚霍天说林氏怀孕,险些将茶喷出来,她急中生智,急急抿了嘴,却没想到一骨碌咽了下去。咽的时候又岔了气,咳也咳不出来,憋得满面通红,几个丫鬟嬷嬷忙上前又是递帕子,又是捶背。
楚霍天却不动,只冷眼看她,忽然淡淡道“怎么了?很吃惊?”
楚妃听得他如此说,心中咯噔一声,忙把眼前一干丫鬟嬷嬷挥开,挤出笑脸道“侯爷说的是,妾身是太高兴太吃惊了,林妹妹到了府里那么久,肚子都没消息,怎么地突然有了身孕,妾身真是想不到也高兴坏了。”说罢一双眼睛熠熠得盯在他面上,似想看出什么来。
楚霍天俊颜上沉静若水,只淡淡哦了一声,整整衣裳便出了门。
楚妃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自觉地捏了捏手中的锦帕,几乎把帕子捏出了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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