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无语,她如何想和他说话,只不过顺了他的心意,扯一扯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不至于把背上的肌肉绷得太紧而已。
她背上的针在不由地微微抖着。展飞凝神看了看她的背,又施了几针才笑道“继续说吧,依我看女人太聪明也不好,什么事情都看得透透的,男人就容易觉得没意思。哦,姑姑你别拉了,她的瘦不拉哜的背我还不愿意看呢。”
“你觉得我没意思?”欧阳箬被他一激,火复又上来,侧了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然没意思了,才扎几针就叫个不停,若等等拔淤血的时候,你难不保得跳将起来?”展飞口中讽刺着,手中却不停,银针如雨一般下来,过了一会,欧阳箬的背几乎如刺猬一般了。
剧烈的酸胀感觉充斥着她的每一条神经,欧阳箬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身上已经僵硬不能动。
展飞口中继续讽刺道“也就那个张子明大呆子买你的帐,换我可得好好教训你一通……”他继续说着,手中却毫不含糊,拿起准备好的布条飞快地把她的手脚绑好。
宛蕙在一边看得手足无措,手心都出了汗“大侠,这个……真的要绑么?”
展飞不语,将欧阳箬的四肢固定好了,拿了一旁放的药酒含在了口中,忽然喷了出去,点点药酒浓香味蔓延开来,滴滴撒在她的背上,展飞手指疾点,他的手如风掠过她洁白的背,似点又似戳,过了一小会,欧阳箬的背上泛出了一点一点的粉红印记,似桃花一般,衬在她那如雪的背上格外妩媚显眼。
展飞凝目细细数了一遍,这点点印记在他眼中不是妩媚的胭脂桃花,更不是美人背上旖旎的红,而是那一根根残酷之极的“仙人针”曾经扎下过的痕迹。
他清朗的面渐渐绷紧“姑姑,给我拿小碗来。”他边手,手一伸,欧阳箬背上的银针已经被他根根拔下。欧阳箬只觉得背上的肌肉又活了过来,想动,手脚却被捆得紧紧。她知道这是防止她乱动伤了自己,可这般大绑实在是……
小小的玉碗被火过了一遍,印在那印记之上,一个个排开。展飞面色凝重,手捏了个诀,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缓缓地将自己身上的功力输到了她的体内。
欧阳箬初时只觉得自己泡在极其温暖的泉水之中,泉波荡漾过她的身体,轻柔而多情,一路蜿蜒流走,她的神智渐渐昏沉,似乎回到了天地最初的状态。
她清秀幽远的眉头舒展开来,几乎想要睡去,那热力渐渐增强,渐渐急切,在她的体内叫嚣不已,温泉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洪流。
她的身子颤抖如叶,冷汗,热汗冒了出来,宛蕙在一边焦急地擦着,可是那汗水如浆,怎么也擦不完。
欧阳箬的身子越抖越厉害,她似乎陷入了魔怔之中,手脚拼命地挣扎。
“按住她!”展飞喝道。手一伸一托,一块干净的棉布塞入了她的口中。宛蕙见欧阳箬抖得如秋日的落叶,忙扑上去按住她的一手一脚。
展飞的面色如纸,他身上的功力已经尽半数在为她的体内,为她正在打通着经脉,而她曾受过伤的脉络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重荷。
汗一点一点的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蜿蜒成河……神色却依然专注无比。
欧阳箬似又回到那日,痛……浑身都是痛,没有尽头的痛苦缠绕着她,她几乎想要尖叫哭喊,可是手足却不能动,口中也被死死塞了一块厚实的棉布。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对这种残酷折磨的完结不抱任何希望。
她昏了又醒,醒了又痛昏过去,几次三番,在恍惚中,一张年轻焦急的面容在她面前晃动,几次探了她的鼻息。
似宛蕙在她耳边低低地唤她,为她净身。
终于一切喧嚣渐渐离她而去,她沉入了深沉的睡眠。
无梦,无怨,亦无恨……
待欧阳箬幽幽转醒,已然是晨光遍撒的夏日早晨了。她有些迷惑的起了身,不由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浑身上下通泰舒畅,关节的酸疼,心口的微微疼痛,都统统不见了,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劲力。
身体无恙了,心情更是愉快,看着窗外的夏日景致更觉得生命之无限无垠。
此时门轻轻转动,宛蕙正端了一盆水进来,见欧阳箬正坐在床边,笑靥如花,坐在床沿晃着腿,顿时有些傻眼。
“哎呦,我的祖宗,夫人你怎么起来了,快些躺下!”宛蕙忙上前利落地将她按在床上,紧张地道。
欧阳箬笑着任她拨弄,等宛蕙停了手才道“姑姑,我真的好了,他果然没骗我呢。”她粲然一笑,露出雪白如遍贝的牙齿,更显出了少有的天真神色。
宛蕙听了也欣慰笑道“如此就好了,那位大侠还真是说到做到。也不枉夫人救了他一命了。”
欧阳箬点点头,忽然醒悟过来“他人呢?”
宛蕙忙把她按住,轻声道“走了,昨夜走的,他说夫人已经没事了,他也不能多待着。就连夜走了。临了留了一封信给夫人呢。”
欧阳箬有些发愣“走了?!那我的身上的毒呢?快快把信拿过来。”
宛蕙忙把压在妆盒底下的信拿了出来,欧阳箬一目十行的看完,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只得靠在床边出神。
宛蕙好奇问道“夫人,他说了些什么啊?”
欧阳箬苦笑地把信折成方块道“他说,根本没有毒药,他是吓唬我的。还有,他欠我的收留之情已经还了。其他的没什么了。”
欧阳箬捡轻避重,只望着手中的信笺发呆。其实他在信中还透露给她一件惊天大事,末了他潦草写了一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子明心意甚坚,若有来日,请多加奉劝,青山绿水,不该只是英雄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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