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一笑才道“我要帮你,第一便是你投我眼缘,第二呢,只希望你我在宫中相互扶持。妹妹觉得如何?”
李盈红闻言上下仔细地看了看她,忽然笑道“成,我相信姐姐,可是还是觉得姐姐其实本不必帮我的,皇上……”她说着叹了口气“皇上心里装的可是姐姐一人,我都瞧出来啦。他来我这里,倒不怎么碰我,说话三句其中也有一句是柔嫔如何,前些日子皇上还特地问我知不知道姐姐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她娇艳的容光上似覆了一层阴影,尔后便摇了摇头又自嘲道“也难怪,姐姐这般人物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心动的。输了姐姐,我李盈红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可耻。”
她冲欧阳箬潇洒一笑“姐姐放心吧,我李盈红说到做到,定会帮你的。也希望姐姐多多照拂妹妹。”
欧阳箬听了心中百味沉杂,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霍天对她的宠爱她如何看不出来?只不过,所谓帝王的宠爱向来只有宠并无真爱,他的心,她只看透一半,另一半,却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而她自己的心,还不知道包裹了几层,若层层剥开,也不知是不是原来那副模样。
他与她心思都太复杂,他看她,与她看他,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而已。
相处间她存了小心,他存了探究。虽然表面上温柔舔美,可是只有她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将心交于他。
欧阳箬看着面前倔强却潇洒的李盈红,她帮她,不过是在孤立无助的后宫中再结一个坚实的盟友罢了,其实她并没有完全告诉她,她欧阳箬看中的最重要的是她父亲身后的军中势力,而李盈红最后并不会仅仅只是个九嫔最末的充华。
楚宁和二年的新年一天天过去了,楚霍天忙着宴请各位重臣,又接见了秦国与梁国的使节。
楚大定刚刚,国内局势并不是十分太平,且华地百姓对这北来的“楚贼“亦是深恶痛绝,起义之事时有发生,楚霍天虽然军事上铁血,但是在政治上却采取怀柔之治,对华地多是多多安抚。在这大环境之下,自然与秦梁两国要多多交好。
所以楚霍天设下盛大的宴席,与秦梁两国派来的使节宴饮,又赏赐了不少金银美女。欧阳箬因是正五品的小嫔,所以也不得不随着皇后参加了几次。
皇后知道楚霍天喜欢她,特地又将她的位置移得靠了龙椅边。欧阳箬本是不欲张扬之人,这样一来,真真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日大年初十,欧阳箬又接到皇后的意旨,要一起随她去宴请秦国新派来的一队使节,意旨里却特地指出她要盛装出席,欧阳箬倒为难了。
传话的嬷嬷见她为难笑道“柔嫔娘娘倒不用觉得难办,皇后叫奴婢们带来一件新衣,请娘娘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说着叫身后的宫女奉上,只见那红绸掀开,一件华贵的宫裙抖开,一室的珠光耀眼。
那件宫裙天水蓝一色,上面绣了百鸟鸣春,一只只小鸟都用宝蓝色丝线细细勾了轮廓,羽毛又用真鸟毛缀了上去,似真的一般,而小鸟的眼睛又用黑宝石缀了,远远看去,一只只活灵活现。宫裙边角都用银丝滚了一遍,十分耀眼。
满室的众人都看得惊呆了,欧阳箬不知皇后何意,只好道谢道“请嬷嬷回去定要替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才是。”
说着叫宛蕙塞了一些银子给她们,这才千谢万谢地送了她们出去。
欧阳箬看着那件衣服,只觉得是捧了个烫手山芋。宛蕙进来道“娘娘不试下?”欧阳箬苦笑道“如今倒不知皇后要唱什么戏了。”
宛蕙叹道“就算知道也无法啊,只得穿了这身去宴席之上,许是皇后见娘娘貌美便要娘娘去现现眼罢。”
欧阳箬轻轻一叹,该来的总是得来,只得穿起来,按品大妆。
她头梳了楚霍天最喜爱的流云髻,层层的乌发一点一点地绾上,似流云一般流动飘逸。她在脑后发中由上到下插了三枝镶猫眼绿的金钗,呈扇型铺开,两边各簪了两枝飞燕衔珠金步摇,额前用一把莲花翡翠玉蓖将刘海绾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间贴了一朵梅花金花黄。
在发髻之上又按层次插了一只一只的珍珠银花钿。面上匀了恰倒好处的淡妆,整个妆成,宛蕙也赞道“娘娘丽质天成,姿容真是有如天人。”
欧阳箬望着镜中的自己,许久不曾这般好好打扮自己了,若皇后见了该后悔了。她朱唇轻挑,一抹浅笑就浮在面上,既然她要她坐实这楚霍天“宠妃”的名声,那便来吧。
到了“德坤宫”,欧阳箬到的时辰刚刚好,里面的使节都到了。内侍见她到了,拉长声音唱道“柔嫔娘娘到——”
欧阳箬含笑举步进去,她昂首扶了德轩,脚下轻移莲步,每一步都似尺量一般,不急也不缓,一步步朝前面端坐的两位走去。
明黄灿烂的是楚霍天,金黄中夹了红色的凤服是皇后赵氏。她的笑轻浅若水,又飘渺恍惚,令人琢磨不透。她走过,分明听见几声低声倒吸了口气,听着她面上越发笑得妩媚。
走到楚霍天近前,她恭敬跪下道“嫔妾恭请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她说完,温柔抬头一笑,分明看见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楚霍天面上亦是动容,片刻才道“爱妃请起,来人,赐坐!”
便有宫人搬来案几,靠在了楚霍天的右下首。
欧阳箬从容坐上,美目一转,扫过底下众人,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她微笑的脸不由有些变色。
那人似也看到了她,亦是有些诧异地撇了撇嘴。欧阳箬僵硬的挪开了目光,原来他是秦国之人。
楚霍天见欧阳箬低头不语,问道“爱妃是不是觉得菜不合胃口?”欧阳箬忙道“回皇上,臣妾觉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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