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半天不答,只道“你别问了。到时候酒席上你多机灵看顾点那些小姐就好了,若有什么品行有失的地方一定来记下就行。”她没告诉鸣莺实情,只有宛蕙还晓得三分。
可是如今这样让人误会也不是办法。
想着她又向楚霍天请旨,多招几个未婚配的皇家年轻子弟进宫一同吃这酒席。这样意味就明显多了。
牵线搭桥做媒人,欧阳箬发现自己真有做红娘的潜力。
到了那日,天气难得的晴好。欧阳箬的“云香宫”花团锦簇,内务府得了旨意,自然是将整个“云香宫”处处摆上各色奇花异草。又调来了不少宫人来伺候。
欧阳箬与宛蕙及鸣莺早在几日前便商量定好了菜色,又命了内务府一样样做来了看了,这才放心。
到了这日一大早,欧阳箬又命宫人赶紧准备,到了时辰,陆续有人进得她的“云香宫”请安。
第一个便是有“楚京第一才女”的左相国小女儿——裴铃灵。欧阳箬一见之下,果然温婉大方,身上书卷气十足,教养良好。心中不由对她加了几分。
第二个是吏部侍郎钱大人的二女儿,钱烟翠,也是个大方灵动的女孩,欧阳箬略略对了下呈上的画卷,倒也没有过分美化她。
第三个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叫李明茜,亦是十分美丽,但是这三人中,倒是她让欧阳箬留下深刻印象,清清冷冷,倒有三分似自己的脾性,听说在诗词方面也是有专攻的。
渐渐的,来的千金名媛多了起来,欧阳箬自然不只是将名册上的那几人单独挑了请来,而是多多请了些重臣之女。这样一来,也不会得罪了各方势力。
各家闺秀因得听说这“云香宫”里的柔芳仪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又道这次赏花宴是专门为皇上挑选合心意的女子,所以这次她们一个个打扮得十分得体大方,花了不少巧功。
欧阳箬看着这眼前的青春女子,只觉得这原本寂静的宫中都热闹了许多。莺声燕语,香气扑鼻,如置身众花之国。
欧阳箬命人领着各闺秀入座,又催促后边的膳食要布置妥当。正忙乱间,忽然听得小内侍进来禀报“启禀娘娘,苏大统领到。”
欧阳箬顿时一呆,他这么快就到了。心中涌起激动的心绪。
“有请。”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道。
过了一会,一道玄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的影子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眼中。
欧阳箬想低下眼,却似受了莫名的蛊惑一般,死死盯着面前那越走越近男子的面庞。
他瘦了,面色越发不好看,只是那挺拔如剑的身形依旧,一张俊颜许是因为在外磨砺,多了几分沧桑,不再是玉面修颜,而是带了黝黑的古铜之色。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两边请来的客人都在窃窃私语着,嗡嗡的赞叹声,疑惑声纷纷响起,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得见他的长靴踏在地上,一声一声,似滚滚春雷一般炸响在她的心中。
苏颜青明亮的眼中带了犹豫,望着她略略顿了顿,这才上前抱拳跪地道“末将苏颜青参见柔芳仪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他的声音不复往日清朗,带了略微的沙哑。听得欧阳箬心中狠狠一痛。
“苏大统领请起。”不似自己的声音在说着,欧阳箬依旧看着他的面。苏颜青起身,便有宫人上前引着他入席。他坐入席中便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欧阳箬坐在大殿的侧席,她的右手边便是铺了明黄锦墩的位置,那是要留给楚霍天的。是的,她的身边永远都只能是楚霍天,从生到死。
明黄的颜色刺激着她的神经,欧阳箬猛地清醒过来,定了定神对宛蕙道“去看看还有什么人没到?”
宛蕙摊开册子,第一个赫然便是工部尚书的小女——郭明红。“启禀娘娘,郭大人已经派人来说他叫小女染了春寒,不能前来了。”
欧阳箬点点头,含了一丝冷笑道“倒也机灵,知道这宴席不是为皇上选秀开的,去,再看看还有几人。”
宛蕙又看了下才道“还有一个是中书舍人的二女,她也没到。”
欧阳箬听了默默,正要说什么,小内侍忽然上前禀报道“启禀娘娘,几位贵公子都一起到了。”
正说着,殿外人笑声阵阵,几位身着锦衣的少年公子也都到跟前。殿中的闺秀都有些惊呼,大楚风气开放,男女同席也经常有,只是这些深闺在选秀前都再三被家中长辈训导要如何守规矩,如今猛的见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群年轻公子都也守规矩,当先一人越众而上,对欧阳箬跪下道“小生查博俊拜见柔芳仪娘娘,祝娘娘万安康健。”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火热似欲将坐在高位的她看个透亮。欧阳箬淡淡扫了他一眼,果然是查三少。
其他几人也纷纷跪下请安。
欧阳箬笑着命他们起身,又令宫人引他们入席,查三少当任不让坐在左席第一位,离欧阳箬甚近。
欧阳箬微恼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冲她灿然一笑,眉眼俱是风|流,一张俊颜如玉雕琢而成,对面的闺秀们早就注意到他了,见他微笑,更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纷纷对他抛去媚眼。但他却恍若未觉一般,只盯着欧阳箬看。
欧阳箬看了看他,又看坐在末座黝黑瘦削的苏颜青,心中掠过痛意,这等纨绔子弟哪里有受过如苏将|军一般的苦处。他们只不过得了祖上的荫蔽,从小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
“皇上驾到!——”内侍拉长声音传道。欧阳箬起身,当先一人若蝴蝶一般掠了出殿中,向门外快步走去。
她身影翩翩,身后长长的裙摆张开,似最美的鸟张开羽翼。两边的闺秀们都看得有些发呆。她们何曾见过如此女人,一步步都能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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