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到得很快,也不顾内室一地杂乱,连忙屏息诊脉。欧阳箬死死盯着他的面色,想要看出不一样的神情来。
秦智诊了几次,才惊喜道“娘娘无碍,腹中胎儿还不错,娘娘只要平心静气,便能保住龙胎了。”
欧阳箬心神一松,泪滚滚而下,颤抖了几次,终不成话。宛蕙在一边双手合什,不停念着佛号。
欧阳箬心中的狂喜还来不及品味,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挣扎起身对秦智道“快!快去……快去看看皇上。”
宛蕙见她如此还敢起身,急忙将她按住道“娘娘做什么,保重自己才重要,皇上是真龙降世,没那么容易就伤着的。”
欧阳箬才不信什么真龙降世的鬼话,只急急推了秦智一把道“快去!你是御医,赶紧去看看。”
宛蕙不让,揪着他道“你得在此地看着娘娘,万一有什么才能有人啊!”
秦智两相为难,额头上渗出冷汗来,欧阳箬急了,怒喝道“这宫到底还是我做主的,姑姑你可知道皇上为了我已受了一枝毒镖。万一……”她颤抖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滴到衣襟之上。
“去!快去!”她只连连催促,秦智无法,只得匆匆留下一张安胎药方,这才提了药箱出去。
欧阳箬见他出去了,这才软倒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凄惶,宛蕙见状忙跪下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好好养胎,皇上如此神勇一定没事的,娘娘不要胡思乱想才是啊。”
欧阳箬不语,只道“去叫德轩过来,我有话吩咐他去做。”
宛蕙无法,只得前去,过了一会,德轩踉跄进来,一见欧阳箬面色苍白,眼中含了焦急上前跪下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叫太医……”
欧阳箬摇头没,忽然看着他道“去,去皇上的‘甘露殿’去打听消息,看看皇上到底如何了?”
德轩一愣才道“可是奴婢还要伺候娘娘呢,万一娘娘有什么吩咐……”欧阳箬心中越急,挣扎起身怒道“都当本宫的话是假的不成?难道还要本宫再说第二遍?探不到消息就别回‘云香宫’了!”
德轩一愣这才赶紧退了下去,宛蕙见她神情激动,又连忙上前按住她劝慰道“娘娘消消气,奴婢们会去探听的。”说着不住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就怕她又气急伤了自己。
欧阳箬这才僵直着身体躺了下去。她累了一天,又路遇惊险,已经是到了她身体的极限,虽心神激荡,但是却还是睡着了。
但是就是睡亦是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还在那惊马之中,一会又梦见楚霍天抱着自己,浑身是血……
她在梦中不得喘息,满满的都是惊慌,哀叫……
啊!她终于挣扎出噩梦,满头是汗地立起身,一室的寂静,但是身边空荡荡的却没有他。欧阳箬惶恐不安,连声叫道“霍郎,霍郎……”
宛蕙本就在外边歇着,一听这声,慌忙进来“娘娘可是做噩梦了?娘娘……”
欧阳箬起身,未梳理的及膝长发铺在身后,她赤着脚便要往外走“姑姑,我要去看霍郎,我要去……”
宛蕙见她一双大眼睛无神而空洞,以为她被梦魇住了,连忙叫外边的宫女忙把她按住,急声道“娘娘,你怎么了?皇上没事……”
欧阳箬回过神来,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德轩回来了吗?”
宛蕙顿时语塞,欧阳箬见她不说话,心中越发焦急“没回来??!我要去看皇上,我要去看皇上……”她一头长发甩开,似瀑布一般,几个宫女哪里见过平日冷静温和的她是如此神态,都吓得傻住了。
宛蕙无法,又怕推搡之中伤了她,连忙道“好好好,我们去看皇上,鸣绢,去备肩撵,香叶,赶紧去拿娘娘的披风,快去!!”
几个宫女这才回了神。欧阳箬见她们去了,这才放下心来,搂了宛蕙道“姑姑,姑姑……我要去看皇上……我要去看霍郎……”
宛蕙见她如此,心中一痛道“好好,娘娘放心,奴婢带你去。”说着连忙帮她整理衣裳,发髻也来不及盘,只用一方头巾尽数包了起来,又扯过一件宫装,赶紧将她穿好了,欧阳箬连声催促,不得以,只得如此草草地就出了“云香宫”
一路上欧阳箬连声催促抬肩撵的内侍,这才紧赶慢赶地到了楚霍天的甘露殿。
还未到殿前便被御林军侍卫拦了下来,宛蕙忙上前道“侍卫大爷,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柔芳仪娘娘想来看看皇上。”
侍卫面无表情,只道“任何人不得探望,恕属下不能通传。”
宛蕙好说歹说都无法,只得回过来对欧阳箬道“娘娘,不让进去,连通传都不许的。”
欧阳箬在肩撵上缩成一团,不知是冷还是忧惧,只瞪大了眼睛道“我去……”
她说着下了肩撵,由宛蕙扶了上前对侍卫道“本宫是‘云香宫’的柔芳仪,此次皇上受伤,本宫甚是忧虑,想前去伺候……”
她话还未说完,御林军的侍卫却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道“娘娘请回吧,如今皇后娘娘在里面呢,吩咐了,谁人来都不得放入。违者定斩不饶!”
欧阳箬呆了呆,又不甘心道“皇上是为了本宫才受的伤,请侍卫大哥去给皇后娘娘求个旨意,说臣妾想见见皇上……”
侍卫看了她一眼,却再无表情,亦是不说话了。
欧阳箬无法,只得立在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远远的还能看见那朱红色的殿门紧闭,可是这几十丈远,却似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她美目含泪,望了许久才只得沮丧地对宛蕙道“姑姑,回去吧。”
正说着,那殿门忽然大开,欧阳箬听得声响,连忙回头,却见是皇后一身绯红色凤服远远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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