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她这边一团糟,又劝慰了几句,等欧阳箬情绪渐稳了才离了“云香宫”。欧阳箬与鸣莺哭了一会,才进了内殿。
到了内殿,宛蕙摒退了伺候的宫人,将帘子一撩。欧阳箬这才正了颜色,对鸣莺道“鸣莺,委屈你了!”
鸣莺也收了哭相,跪在欧阳箬面前,清秀的面上含了决绝“娘娘,奴婢不委屈,能为娘娘出力,别说名节了,就是要奴婢的命,奴婢都可以。”
欧阳箬这才真正含了泪哭道“我的好丫头。这回真是让你顶了这么个不光彩的名声出宫了。你放心好了,我定会求了皇上为你正个名声,好好出嫁。也不枉咱主仆一场。”
宛蕙也抹泪道“鸣莺也不委屈了,娘娘早就给你准备了一套丰厚的嫁妆,再说嫁的又是秦御医这样的人才,以后定能出人头地的。”说着她也忍禁不住,泪流成行。
鸣莺膝行几步,爬到欧阳箬跟前,抱了她的腿哭道“娘娘,你将我们从华地一路护来,如今奴婢能为娘娘做点事,还得娘娘的恩典,真是死了都没办法报答娘娘的大恩。只是从今以后奴婢不能伺候跟前,特别是小帝姬,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得到。奴婢这心里一想到,就痛得跟针扎一般……”
她说完放声大哭。
欧阳箬与宛蕙俱是大哭,三人哭作一团,忽然帘子一撩,德轩进来,见三人哭得不能自己,好不容易都劝了才道“奴婢看见了,秦御医被皇后的人引到‘凤仪宫’的侧殿去了。皇后随后也跟去了。娘娘,这事成了一半了。”
欧阳箬擦了眼泪,与鸣莺宛蕙三人面面相对,三人眼中又是惊又是喜。宛蕙犹豫道“娘娘,如今可看秦御医能否成功了。万一不成的话,他也是凶险难料。”
鸣莺却立起,红肿的双眼中满是坚定与自信“他能成的!若不能成……”她顿了顿,眼中决然一横“他若不成,大不了我陪他一起赴阴曹地府去做鬼夫妻!”
欧阳箬一愣,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
……
因得后宫出了这等丑事,皇后虽多加警告,不许说出去,但是实在是瞧见的人太多了,顿时整个后宫都对“云香宫”戳戳点点,有的甚至嘲笑道,莫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大的勾引皇帝,小的勾引太医。
如此不一而足,都说得十分难听。众人早就看欧阳箬的得宠不顺眼,如今得了这个笑柄自然是有多难听便说得多难听。
欧阳箬整日不出宫,只推说自己病了。皇后前去看望了她几次,自是好言劝慰了。欧阳箬见了皇后顿时落泪道“皇后娘娘,臣妾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如今整个后宫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臣妾受委屈没关系,可是连累了腹中的孩子被人一同嘲笑,臣妾连死的心都有了……还有,那鸣莺可是臣妾从华地带来的清白姑娘家的,如今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她说着用帕子掩了面只是哭。
皇后叹了口气“欧阳妹妹别哭了,这伤了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办呢?皇上这般疼爱你,要是见你如此,可不是心疼了?本后问了,那秦御医也是糊涂,他以为你将鸣莺许了他,就是他的人了,所以才这般妄为……唉,莫哭了。一切有本后替你做主呢。”
楚霍天国事繁忙,却也听说了,他见欧阳箬哭得面上浮肿,龙颜大怒,正要下圣旨重重制秦智的罪。
皇后不知哪里听来的风声,头未梳齐,便跑过来拦下道“皇上是最爱惜人才的,怎么这次因这点小事便要制秦御医的罪呢?他精通妇人之症,整个宫中就他年轻有为,这年轻人自然是一时眼高于顶,皇上且放宽几分,这次便饶了他吧。大不了对他小惩大戒,降为太医。”
欧阳箬也在一边劝慰道“皇后说得及是,若治了他的罪,臣妾的鸣莺妹妹可怎么办?可不是要去寻死了,她都是他的人了这……这以后怎么嫁给别人?”
楚霍天怒道“难道看他逍遥法外?!朕看还是要打十几大板才让他记得清楚自己犯了什么过错!”他说着便下了圣旨,革了秦智的御医一职,降为太医,又命他去内务府领了十几棍,这才放过他。
几日后,欧阳箬又求楚霍天将鸣莺嫁给秦智,如此一件闹剧一般的事件才算平息了下来。
鸣莺出嫁那日,欧阳箬陪了不少嫁妆,又当着众人的面道“如此我们主仆一场也算是尽了,你平日照顾小帝姬有功,可是却也给‘云香宫’蒙羞,如此便抵过了,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本宫过本宫的独木桥。老死不再相往来!”
鸣莺亦是哭得妆都花了,磕了几个响头,穿了嫁衣,由宫人抬了出去,终于出了楚宫。
长风飞舞中,她嫁得十分寂静,撩起帘子还能望见欧阳箬在宫门静静伫立眺望。
鸣莺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滴在粉红的嫁衣上。远远地,在宫门口,秦智一身大红新郎长袍,骑着瘦马。
她的轿子到了宫外,由宫外的轿夫接过,忽然鞭炮齐鸣,在漫天飞舞的碎炮中,他的眉目温和,似在这一头已经等了她几世几生。
欧阳箬曾对她祝愿道“愿得一心人,执手共白首”
鸣莺捏了手中的苹果,带泪的面上终于露出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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