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香宫”欧阳箬才细细问了德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德轩来回奔波,已经带了疲惫之色,最近这楚宫事情不断,他自是能者多劳,多方探听,没想到一向平静的吴公公处却传来这么个惊人的消息,倒让日渐沉稳的他震了震。
他道“具体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先前娘娘叫奴婢吩咐吴公公,四处打探展大侠的下落,这几个月倒没探听到,直到现在才找到他,不过这次吴公公倒是顺带查到一条线索,上次娘娘在‘静国寺’门口惊马而走,最后被擒,就是那华地的义军残余做的,可是他们做得太隐秘了,不然吴公公就可以提前示警了。”
欧阳箬沉吟半晌,才开口问道“那如何现在才知道?”她当时被擒之时也只听到那些人对话的一鳞半爪,只隐约知道他们不过是拿她换什么牢中的弟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幸好楚霍天亲自去救了她。
一想起楚霍天,便想起他如今正在皇后身边,而皇后还不知是生还是死……她一颗心顿时又浮躁几分。
德绚见她面色不佳,以为她是恼了吴公公办事不利,便小心开口道“吴公公也是意外中得到消息,本来是打探到展大侠被华地义军残部追杀,后来吴公公命人一路跟随,半月有余才终于找到伤重的展大侠,当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想是追杀他之人以为他死了,所以便走了。后来展大侠清醒后透露给吴公公娘娘被擒的内幕,所以现在才得知,”
欧阳箬点头,忽然又露出微微的淡笑,她的笑若浮光掠影,转瞬即逝只道“那人一向怕死,这次竟也没死成,看来还如猫一般有九条命啊。”她说完,不由想起展飞与她为数不算太多的相处,越来越觉得他有意思。
她想想又问道“如今展大侠怎么样?吴公公可有妥善安排?”
德轩道“吴公公已经将展大侠安置好了,所以才派人来通知奴婢告诉娘娘,这展大侠若伤好了是不是让他自行离开?”
欧阳箬轻叹一声“就让他走吧。他救过本宫一命,本宫如今也算回了他一命,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她说完,便想转入内室,德轩忽然上前一步,在她侧边躬身急道“娘娘……难道您就不考虑将展大侠收为己用?他如今四面楚歌,在楚国他是起义军首脑,在华地,他是叛国祸首,如今我们身在宫中,对外联络困难,若有一位像展大侠一般武艺高强,又谋略深远的人来帮助娘娘,以后……奴婢想的是以后,娘娘万一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多条后退之路啊!”
欧阳箬浑身一震,睁大眼睛看着德轩,只见他光洁的额上汗珠密布,但是阴柔俊美的面上却是充满了坚毅之色,想是这个主意他已经思虑很久,只等欧阳箬一声令下,他便要去游说展飞了。
两人对视半晌,欧阳箬才幽幽道“若要收为己用的话,可有让他心服的理由?只不过是救了他而已,像他这般的江湖浪子,实在是不好拘束于他。”
她说完,扶着德轩的手走入内室,又继续道“你在本宫底下做事日久,有些人可以用银钱收买之,有的人,如徐修媛娘娘等只能结为盟友,而如秦智秦太医那样的人物,许以重义,只要一樱花国宫不负他,他自然会为本宫效力。可是展飞此人,本宫拿捏不准,他就是江湖中的鹰,最爱的便是无拘束。帮人亦是看心情或者利害关系。所以不能勉强他。你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但是还是另外找个人吧。”‘
德轩满面是失望之色,但是也不好反驳,只不甘心低声道“可是展大侠如今只有我们能收留他,若他肯帮忙,娘娘是不是再考虑下?”
欧阳箬闻言还再说,却见德轩固执之色已起,只得微笑地冲他摆摆手,叫屋外的宫人进来伺候。
德轩退下,欧阳箬看着他瘦削却依然挺拔如修竹的身影,心中涌起一片暖意。若不是他与宛蕙做自己的左右手,在这楚宫之中,她实在是寸步难行。
……
过了两日,皇后的消息才断断续续从避暑山庄传了过来,听说皇后小产见血已止住,几位太医正日夜不休在其身边守侯,施针用药从不间断,只是皇后依旧昏迷着,凶险还未过去。
欧阳箬听到这消息不知怎么地竟松了一口气。看来秦太医甚是有远见,其神乎其技已经到了如厮地步了。
皇后小产未死的消息在后宫迅速传遍,众妃嫔的反应纷纷不同,柳国夫人听说了,便去了太庙,在庙外焚香祈祷一番。欧阳箬想起她那日一身装束如穿孝戴花一般,心中暗暗好笑,皇后未死,估计楚宫上下以柳国夫人最是不甘,可是她依然能做出一派虔诚姿态,让人既赞又心服。
好在皇后这虚位依然在着,不然若是皇后死了,这后宫自然以柳国夫人为尊,到时候,以她的心计与城府,比皇后更加难以应付。
因皇后昏迷,楚霍天便在避暑山庄一住便是五天,一应大小朝政都移到了那边,可是终究是不方便,楚霍天又在第五日赶回楚京,欧阳箬见到他面色有些憔悴,想是因皇后之事也休息不好。
楚霍天匆匆与她用了膳便又去御书房处理政务,欧阳箬依在门边,看着龙辇过处,仪仗威严,明黄的华盖下是他冷肃俊魅的面庞。
做为一个帝王,他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事要操心。她正要回转,一双晚归的燕子从她眼前掠过,她看着它们在树上互梳羽毛,恩爱异常。心中不由感叹,他与她,在这繁华的楚宫之中竟不如这对燕子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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