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蕙进来,皱了眉头看着这小筐海蟹,问道“娘娘真要吃?万一有什么不好……”她的意思欧阳箬自是明白。
于是她命小内侍将稻绳剪开,那海蟹一只只张牙舞爪,十分鲜活。欧阳箬笑道“如此姑姑可放心了。都是活呢。听闻楚地之人是不吃死海蟹的,活的就无事了。顶多本宫吃一只,给霖湘吃一只,其余的就给屋子里的丫头分着吃了。难得的好海货。”
宛蕙这才叫人将那些海蟹洗了洗就放在锅里蒸了。雪白的肉挑了出来,欧阳箬就着醋吃了几口,满嘴的鲜香,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宛蕙见欧阳箬吃得多,嘟哝念了句“真不知道那个什么虞敬太妃这次怎么会好好地送海蟹来。分明是不熟的人呢。”
欧阳箬停了箸,想想来人的话,忽然心里轻笑,看来自己的预感也是准的,那个查三少,是不是用这个方式告诉自己,他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过他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罢,自己是宫妃,他是外臣,哪里会有什么交集?
平白巴巴地送来了这么一筐千金难买的海蟹。欧阳箬轻笑,又不客气举箸吃了起来。
……
皇后小产之事渐渐尘埃落定,只听说她身体时好时坏,精神也是不济,常伴着几乎近似疯魔的症状。楚霍天下旨命宫人好好伺候,国事缠身,他亦是分身乏术,少去看望了。
日子渐久,楚霍天的精神也恢复些许。欧阳箬见他心情渐好,便常亲手做了些开胃的菜色,送去给他。
楚霍天见她挺着大肚子,不辞辛苦为他洗手做羹汤,心中十分动容,每每有各地进贡来的新鲜事物都叫李靖才先挑好的拨了一些给“云香宫”。
一日楚霍天过来,见她又为他下厨,在炎热憋闷的小厨中,欧阳箬站在灶边叫几个小宫女如何坐一道八宝炖水鸭汤。
他连忙将她一把抱了出来,一声不吭,直到将她小心放在内殿的床上,这才虎着脸道“谁许你进小厨的?万一累着了,看到时候你怎生给朕交代。”
他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将欧阳箬的手捏得更紧。欧阳箬见他俊颜上神情微微恍惚,知道他定是想起了皇后的小产,忙搂了他的腰轻声道“皇上放心,臣妾还很年轻,身体也不错,决不会辜负了皇上……”
楚霍天将她搂紧,闭了眼睛,似鼻间还能闻到那日的血腥味道,他只喃喃道“朕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能了……”
欧阳箬此时才感觉到他的心底的惶恐。李盈红,皇后……一个个鲜血模糊的身影一晃而过。
平日冷厉的帝王,只有在此刻才让人感觉他心中一角深藏的软弱。
两人俱是沉默,香鼎中香烟缭绕。他在她耳边低语“箬儿,朕要你好好的,千万要好好的……”
泪就在此刻欣然落下,再无一丝遗憾与悲伤。
……
秋闱很快来了,各地的考生都进了楚京赶考,楚霍天别开生面,又另设了一场专门考较其他类别的考场,譬如地理等。专门为楚国招揽各种人才。
此举也深得民心,有的学子平日便不擅长写文默书,但这次只要有一技之长,还是能得皇上青睐的,于是又纷纷有人去应试。
一时间人才济济,云涌到了楚京之中。
楚霍天一忙,欧阳箬便闲了下来,闲时赏花,也去各宫走走看看。倒过的十分舒适。
德轩却不知道在忙什么,几日不见踪影,欧阳箬隐约知道与展飞有关,但是也不甚挂心,毕竟她并不是对此事的成功寄了十分期望,倒是德轩却异常固执,只认定了展飞定会过来帮欧阳箬。
那日欧阳箬正坐在园子赏花,德轩一脸喜色,走过来贴耳对她细细说了几句。欧阳箬满面惊奇“真有这等事?他竟然答应了?”
德轩点头,随即又犯难“他说要进宫一趟,见过娘娘再说。奴婢担心……”
欧阳箬也是为难“后宫之中万一被发现了有男人进来,那是要杀头的!”
德轩犹豫着道“要不奴婢与他说说,就说实在是无法,请他再考虑考虑。”
欧阳箬轻抿红唇,望着那渐渐要盛开的秋菊,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要不这样,再过半个月,皇上要开‘琼林宴’到时候,你只要如此……”
她低低细说,德轩面上的担忧之色才渐渐退去,喜道“娘娘真是好安排。奴婢自去安排。”
欧阳箬笑着看他走远,绝美的面上才闪过一丝不安。自己是不是太托大了?毕竟整个后宫实在是耳目众多。
随即想想展飞这等人物,若不见到自己是根本不会答应替自己做事的。而自己当前该考虑的便是怎么能彻底说服他收起自由的翅膀……
几日下来,欧阳箬心中都盘算着这件事,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得放弃,到时候见了面,再见招拆招罢了,说不定无心插柳,柳才能成荫呢。
那日,很快便到了……
楚霍天白天见那些三甲的考子,又亲自点了状元,榜眼,探花。一时间楚宫前庭人来人往,状元,榜眼,探花着了楚帝亲赐的衣袍,带上红花,满上京游了街。
等游了一圈下来,便要到宫中参加那梦寐以求的“琼林宴”。
欧阳箬坐在宫中,听得外边琴瑟铮铮,舞曲飘渺,算了算时辰,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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