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
“延禧宫”里坐立不安的柳国夫人听得下人来报,惊得立起身来,“哐”一声,桌上的茶盏也被她长袖扫落,碎了一地的瓷片。
她颓然坐下,只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一个箭步上前,将地上跪着的小内侍揪了起来,那根根手指捏得骨节发白。
往日温婉的面庞狰狞地扭曲着,恶狠狠地问“你再说一遍!皇上是如何定本宫父亲的罪的??若有一句隐瞒,本宫就将你杖毙!”
那小内侍有苦难言,只得战战兢兢地重复刚才的话“启禀娘娘,皇上下了旨,说柳国丈囤积奇货,以牟取暴利……贿赂朝廷命官,私自贩卖朝廷禁用物品……其心可诛,其罪可诛……”他抖抖索索,时不时看着柳国夫人那死灰一样的面色。
“定于秋后问斩!”小内侍终于将话讲完,额头上早已经是冷汗遍布,终于将最后一句重点讲完。
柳国夫人晃了几晃,几乎要软倒在地。
小内侍趁她分神,赶紧一溜烟跑了,柳国夫人倒了,柳家也倒了,以后他还是不要为她效力,省得被牵连就大大的不妙了。
柳国夫人只觉得心中冷到了极致,往日宫女内侍一大片的宫殿如今空落落只剩下她一个人,连刚才那重金收买探听消息的内侍也跑了。
跑了,都跑了!她想笑,泪却簌簌而下。
斩!!他居然狠心如此,居然不顾夫妻情义!
柳国夫人似笑似哭,忽然她想起什么,往门外冲去。
一打开宫门,殿外的带刀侍卫就拦住她“娘娘,未有皇上的旨意之前,您不得出宫。”
柳国夫人心头火起,“啪啪”扇了他两个巴掌,怒道“本宫就是要出去!皇上在哪里!本宫要见皇上!皇上在哪里!!!”
她发疯似地喊着,向前冲了出去。
带刀侍卫不敢硬拦,只得赶紧叫宫女上前拉她。柳国夫人见众人将她团团围住,猛地拔下头上的金钗死死抵住细嫩的脖子,许是用力过大,竟划出一道血痕来。
“带本宫去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再过来,本宫就死在你们面前!”柳国夫人鬓发散乱,状似疯魔一般,冲他们喊到。
侍卫统领接到禀报早就赶了过来,见状亦是傻了眼。果然女人发起疯来是谁也拦不住的。
柳国夫人趁他们一分神,分开众人向前跑去。
她要找到皇上,她要求他放过自己的父亲……他不能如此绝情。
她想着,脚步却带着她向“云香宫”奔去……
……
楚霍天正与欧阳箬说话,猛地听见外边吵嚷一片,还间夹杂着宫人的惊叫。欧阳箬疑惑地看了外边一眼,楚霍天亦是皱了眉头正要喊人进来问话。
忽然香灵跑了进来,跪下道“皇上,娘娘,不好了,柳国夫人发了疯,真要闯进来,谁也拦不住呢。”
她正说着,柳国夫人闯了进来,欧阳箬见她那副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楚霍天亦是惊呆了,柳国夫人从来最重仪态,如今这样子跟街上的疯妇一般无二。
“哈哈,果然在这里!果然在你这贱人这里!皇上,你被她迷惑了!”柳国夫人哈哈大笑,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楚霍天见那金钗已经插进去她脖子半分,面色一沉,上前将她的手一扭,柳国夫人吃痛,手中的金钗落到了地上。
“你发什么疯!来人!将她拖下去!”楚霍天喊人。
柳国夫人大哭起来“皇上,你不能杀我的父亲,你让臣妾死吧。臣妾宁可死了,这一切都是这个华地的贱女人搞的鬼,你不能相信她,是她栽脏陷害臣妾……是她!”
楚霍天见她越说越不成体统,怒道“你父亲都招了,还有谁去陷害他?难不成是朕愿意他死!”
柳国夫人只是大哭,楚霍天见她如此,又唤人前来将她拖下“回去好好看着,不许她寻短见!”
几个宫女嬷嬷赶紧上前将她拖住,柳国夫人见大势已去,皇上再也不能更改心意,大喊道“欧阳箬!你不得好死!本宫到了黄泉地狱都要拖着你去死!……”她还未喊完,楚霍天大步上前,“啪”地狠狠将她剩下恶毒的话打了回去。
这一巴掌让欧阳箬又是吓得一哆嗦,满殿的人顿时都静了下来,柳国夫人捂着脸,满脸不能置信地望着楚霍天。
楚霍天冷冷地看着她“原来你如此恶毒,箬儿好好地在宫里,如何能陷害你的父亲!你父亲贪赃妄法,草菅人命,他不死不足以谢天下!朕不将你牵连了,就已经算是给你天大的恩惠了。你还在这里胡闹!来人,传旨,柳国夫人失德无行,从即日起降为正四品容华,拖入宫中,无圣旨再不召见,大皇子从即日起,不准再由其教养。”
柳国夫人听了只觉得再也无一丝希望,眼一黑,昏了过去。
楚霍天看了她一眼,命人将她抬回去。
一切又归回寂静。欧阳箬愣愣地看着闹剧收场,心中滋味百千。楚霍天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只叹息地搂了她不说话。
“皇上,这会不会对柳国夫人太残忍了,她失去父亲……还要失去孩子……”欧阳箬犹豫地道。
楚霍天见她面色煞白,产后的虚弱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她的父亲罪大恶极,若不死,朕以后如何治国?而她,朕看在夫妻十几年,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以她的罪名,不死也要赶到冷宫去。”
他说完,微微一叹“箬儿心就是太善良了……”
善良?!
欧阳箬恍惚一笑,看了看自己没在他手掌中的纤纤玉手,这双手已经沾上了血腥,已经好久都不知善良为何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