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看着那用蜡封的信筒顺水飘去,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晃晃悠悠地随它去了。张芳心中七上八下的,想了半晌才紧张道“娘娘,这个秘密还望娘娘帮忙保守,或者,以后将这水道堵起,臣妾怕以后皇上知道了会责怪臣妾。”
她说着不安地绞着手,要不是看在欧阳箬的份上,她也不会如此莽撞地将此秘密透露出去。可是以后若无事了,就怕有心之人安一个与私自与外通信的罪名。
欧阳箬起了身,对她柔声道“此事天知地知,本宫与徐娘娘知道,皇上那边,本宫自有说辞。若事成了,自然会再记你一功,若不成也不会怪到你身上。”她说着,好言劝慰她回宫歇息去了。
她自己亦是回了“云香宫”。空落落的大殿里烛影憧憧,她强自按耐坐在殿上主位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德轩亦是赶来了。他自皇上被困之后,一直在各宫四处打探消息。欧阳箬方才才命人去寻,好不容易才寻到了。
德轩满头是汗,俊美阴柔的面上满是强自镇定的表情。欧阳箬长话短说,只对他道“如今你能否出得宫去?”她眼神熠熠,一双美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亮而有神。
德轩擦了把汗,低声道“奴婢方才都去走了一圈,四处宫门四闭,连御膳房那边日常送生食的门也十几个凶悍的士兵把守。奴婢看,整个宫里如今与外边都隔断了,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欧阳箬秀眉紧皱,愁道“那如何是好?我们又无信鸽可以传信。皇上如今危在旦夕,一刻也耽搁不得啊。”
德轩亦是急得冷汗淋漓,过了一会,才咬牙道“奴婢去冷宫那边看看,许能爬得出去。那边无人把守。”
欧阳箬眼神一亮,是,那“永巷”处偏僻,皇后的的士兵也许不会注意亦是不会派人去守。欧阳箬赶紧拿来纸笔,细细写了皇后如何逼宫,又云圣旨已经送了出去等等。
德轩亦是暗中吩咐人拿来一身普通衣裳换了,又拿了绳梯等等爬墙工具。最后乘着夜色,一路奔去了。
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整个大殿里又恢复死寂,欧阳箬安静下来只觉得浑身发软,两顿未进食,更觉得浑身冒虚汗,眼前一片金星乱撞,她探着手摸向桌上想喝口茶,忽然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
夜色浓黑,一道黑影在夜风中如风一般向前奔纵而去,那人衣袂飘飘,步子奇大,却不显仓促。
冰凉的风打在赵清翎俊逸的面上,却撼不动他眉间的焦急之色。
以自己的轻功去西北大营起码要四个时辰,到时候不知宫中又是怎么一种情形了。皇上的安全因为有龙影与暗影,还能确保无忧,可是她呢……
心渐渐沉了下来,她怎么办?万一乱军之中,伤了她,又该怎么办?……
心中猛地一痛,随即涌起一丝绝望之色。
当她决绝地穿过判军的人墙,消失在他眼前之时,他第一次感觉到女人力量的伟大与坚强,心中的震撼与那莫名的悸动令他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黑如墨玉一般的眼眸望了望天色。脚下不停,看了看方位,这一处密道竟能通到城外。他苦笑着望着眼前这条黝黑的官道,生平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路真的好长好长……
夜色中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的鸣叫,赵清翎心中一震,忙掏出怀中一支小笛吹了起来,笛声单调却十分尖锐。
不一会,夜空中渐渐盘旋着一只黑色的阴影。
赵清翎撮口成哨,那黑影扑腾地飞下来。赵清翎心中大喜,忙将它脚上的信筒打开,果然见苏颜青回了几字。
苏颜青要回来了!他按耐住心口的狂喜,咬破食指,又在上面添了一行小字,拍了拍信鹰道“去吧,去找子玄!”
这只信鹰是他与苏颜青一起训练出来。鹰比鸽子更有灵性,飞得更高,一般的箭都射不到。以前他们随楚霍天外出打仗经常以此传递消息。
所以此次皇后逼宫前,赵清翎就提前传了消息过去,没想到这信鹰回来得这般快,算来,苏颜青若是快马加鞭,应该快到楚京了。
有了苏颜青,更是多了一大助力。
赵清翎浑身精神一震,清啸一声,长长的袖袍划过一道清雅的弧线,人若惊鸿一般向前疾奔而去。
……
火!漫天的火光渐渐逼近。
楚霍天几乎能感觉到那灼热的热意。皇后见他久未吭声,在殿外燃了一堆大火。那火油处与那大火处只隔五六丈,若有阵风一吹,也许一星半点的火星都能将整座“甘露殿”烧着。
楚霍天巍然不动,只静静的在床上坐着。隐约地,能听见宫人崩溃哭泣之声。
忽然殿门哗啦一声打开,有四五个宫人奔了出去,大哭道“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
“咄咄!”几声,那哭喊的宫人都被一箭穿心射死当场。鲜红的血慢慢流出,和着那地上的火油,更是腥臭难闻。
楚霍天眼皮未动,李靖才无声地低下了头,皇后如此狠绝,想来若真等到皇上答应下诏了,还不知能否放过皇上一命。
不知什么时候,似凭空出现了几条黑色的影子,影影憧憧,沉默地立在楚霍天龙床前两丈之地。李靖才心头一跳,龙影真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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