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阴森森的,冷冰冰的。凌玉不由打了个寒战,看着他一双小眼中刻毒的寒意,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深地陷入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中。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凌玉沙哑地冲他喊,要不是人皮面具遮着,她面色一定看起来苍白如雪。
“没怎么样,只是需要你凌玉帝姬的正统的皇家之血而已。”他看着坐在船边的凌玉,不屑地开口,说完返回船里整理包袱。
凌玉听得他桀桀的怪笑,心里冰冷一片,不由捂了脸,触手处一片粗糙不堪,想要揭下来,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眩晕,手脚发软。
周生见她药效发作,也不再与她多说,只定定地看着那渡口渐渐靠近,以及那越来越多的人潮。
到了小镇,凌玉由周生扶了,慢慢走到城门。周生又变回了那唯唯诺诺,酸气迂腐的书生,而凌玉,不消说,成了容色蜡黄,病体吁吁的小娘子。这小镇人来人往,也算是个稍大一点的小镇了,凌玉未来过此处,也不知道这是属于楚地还是华地,也许是两者之间的交汇边镇吧。
她一边打量,一边暗自揣测。
周生扶了她先到了一家卖面的摊子坐下歇息。
一人一碗大大的阳春面,凌玉这几日只吃干粮馒头,又跟周生怄气绝食过一次,好久不曾吃过正常一点的食物了,看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恨不得立刻倒在肚子里才好。
她颤巍巍地拿了筷子,手却不由抖了几抖,筷子啷当落地。这是什么劳什子的药?让她手足酸软不堪,现在可好,连筷子都拿不稳,这可怎么吃东西!
一边吃面的周生见状,慢慢地俯下身子捡起筷子,在自己袖口上擦了擦,温声对凌玉道“娘子,再且忍一忍,等等为夫为你寻得好郎中,你的病就好了,来!多吃一点。”
他说完,就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起面来要喂凌玉。凌玉一呆,撑着力气侧过身去,眼中不由滚下委屈的泪来。
她虽不是金枝玉叶,但也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周生那一口一个小娘子叫得她心中一阵恶心。
周生见凌玉不理他,似有些无奈地开始手足无措,端了面碗转到凌玉面前,又好声好气地劝她吃面。
凌玉无法只得低头垂泪,两人正在僵持不下,忽然远远地有人骑了马过来,当先一人下了马,大步走到面摊老板面前,似拿了一张画像之类的给老板看。
“老板,有没有看见像这画上的少女经过?”那人声音有些严厉。
面摊的老板正忙着招呼客人,正打算不耐烦,回头一见那人身上衣着不凡,只得随意看了两眼“没有,真的没有,这姑娘漂亮得很,要是小老儿见过,一定记得住的。”
凌玉正在垂泪,闻言便侧头看过,忽然浑身一震,张口欲呼,那些人的马鞍上分明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印记,那印记她太熟悉了,他们是楚宫大内的带刀侍卫!
是!一定是母妃派人来寻她了!
凌玉浑身颤如抖筛,想要站起身来,奈何无法立起,口中欲呼,却不知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
那人见到这边的异状,不由回头看。凌玉手一推,整个人就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面摊上的客人们顿时议论纷纷,那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狐疑,慢慢地走了过来。
快了,快了,只差一点点就能脱离周生这个魔头的控制,回到母妃身边!只差一点点,就能让叫母妃去找展大哥的下落。
凌玉竭力地想向那人爬去,正要抬头,一双冰凉的手突然就扶起了她,随之还有令她作呕的声音“娘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病了?!这可怎么办啊!娘子!娘子!……”
他扶了她,惊慌失措地喊着,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周围的客人同情不已。不少人围了过来纷纷问询,又说了不少镇里有名的郎中,命他们去看看。
周生唱做俱佳,扮了一个无用却又善良的书生,带了自家的娘子到镇上看病,却不巧自家娘子突然发病……
凌玉被周生紧紧地抱在怀里,浑身不能动弹,只好用眼睛去急切地找楚宫来的大内侍卫。可是她没料到,那楚宫出来的侍卫只扫了她面上一眼,便了无兴趣地走开了。
凌玉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弹,耳中听得他们的马蹄声声渐渐远去了,心中那一点火苗也渐渐熄灭。
周生将她小心扶在椅子上,对周围关心的人们团团作揖,口中感谢,又转头对凌玉道“娘子,若你实在吃不下,那为夫带去看病吧。”凌玉闻言抬头,只见周生的眼中划过一丝警告。
她看着那远去的几骑楚宫大内侍卫,看着周生的眼睛,只得慢慢地点了点头。周生眼中的凌厉神色这才慢慢放缓,丢了几文钱在桌上,将凌玉扶起,与那些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镇街上人潮拥挤,渐渐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
……
楚京。
“嫣红阁”内,一片莺声燕语,歌舞升平。
在其中一座的院落里内厅里,一进门,就见一幅一人宽的画屏,薄薄的红绡蒙了画屏上的半裸仕女,一幕一幕的漫天桃红色的红纱飘下,似云似雾,一层一层将里面与外间隔开。
隐约听得里面里有男女调笑的声音传了出来,女的娇嗔嘤嘤,男的笑声朗朗,似听到了极开心的话。
“查相,这般美妙的所在你也找得出,本王真是佩服了……呵呵”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醉意,
“王爷,都说好了,在私底下,你我不必这般疏离才是,来,映月,去给王爷斟酒,满满当罚一大白也……”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悠悠荡荡地传出,懒洋洋的,带了三分的魅惑,七分的沙哑,听起来似在心中不经意地一挑,挑动最隐秘的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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