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嘉城中一条昭江水,将城市分了东西,自古国人以东为大,东城区自然就成了官府所在,包括总督府、监军府、省府、市府都在东城,因此这边的人也多为汉人和洋人,被人誉为“上东城”。
昭嘉这个城市是帝国的人口种族的一个缩影,如果我们按照传统的社会观念将社会粗略的划分为士、农、工、商,对应现在的术语就是政治、农牧业、工业、商业,那么汉人一般是读书、上学、进府衙、当官为任,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很大,本土人从酋长制度之下转型至此的惯性还未有消除,主要是从事农牧业和初级的工业,洋人则不用提了,商业和工业几乎都把持着。
因此居住在西城的,一般都是本土人和底层汉人。
这日上午,从文昭一改平日的女服打扮,传了一身官样汉服,显得清纯利落,让其他平日里接触的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从文昭去了河的另一边西城,当然在一些上东城人的嘴里,这种行为被称为“下西城”。
从文昭这趟其实也是个局,是被莫龙祥逼出来的,就如同白伺分析的那样,莫龙祥需要的是搞乱市场,才能稳定物价,而从文昭需要正常的市场,才能赚钱。
有时候,正常并非是好的,搞乱也不一定是不好,关键在于“屁股”坐在哪里。
莫龙祥想要把“怒”从民众中引出来,从文昭则是来消火的。两个人都有原本的计划,却谁也没料到出了“恭亲王失踪”这个事。
因此从文昭这次下西城也是“能省则省”,原本的众人见面,拜访贫困本土人的“秀”都被取消了,只是以总督府的名义给几个本土人大家族,送了些粮食。
在总督府伺候午膳的时间,从文昭得知莫龙祥见到了宗敏盛的信息,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莫龙祥问宗老头,宗漓的事情了?”从文昭对前来报信的宗敏盛的管家,一点不见外的斥责道“你有没有脑子,为什么要引莫龙祥入府?”
“老奴实在是阻拦不了,宗敏盛那个老家伙,今也不知道怎么了,清早就在院子里转悠,门房刚准备回绝,宗敏盛就迎了出去。”
听到‘清晨就在院子里转悠’这句话,从文昭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从旁人也不敢打扰,不过愣了一会,从文昭追问了一句“宗老头身边最近可进什么新人了?”
在听到否定的回答后,从文昭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厌烦的说“被你这个人搅得我中午饭都吃不下去了,滚吧!给我滚!”
前脚宗敏盛的管家刚出门,从文昭便让人去请楚王防卫军军长陈纳杰来吃午饭。
等陈纳杰到了,从文昭向伺候的人示意了一下,这桌子就又添了一双碗筷,陈纳杰也没客气,坐定之后,先问从文昭“恭亲王是你拐跑的?”
“你滚,我闲着没事去捅那个马蜂窝干什么?”从文昭丝毫不在乎陈纳杰的玩笑话。
“楚王昨个给我来电报,说让我稍安勿躁是个什么意思?北岛省这其他地方都沦陷多久了,我们稍安勿躁,这北岛还有能打仗的兵么?你又给楚王吹了什么风?”陈纳杰的话语有些不满的语气。
从文昭白了陈纳杰一眼,说“还不是给你凑军费,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点子,被那个叫莫龙祥的破了。”
“哈哈哈哈,你被莫龙祥给破了?哈哈哈哈哈,你个小宝贝,还能被人破了?哈哈哈!”陈纳杰似乎没有顾及的笑着讲到。
听到有人笑话从文昭,伺候的人立刻就撤了出去。不过走之前,还是放了几道新做的菜肴。
“你还笑,我可要生气了。”
陈纳杰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说道“得!我不笑了,这两天楚王让我监控着双子岛帝党总部,我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我不管你的事!”从文昭撒娇道。接着说“我告诉你,我被欺负了,本来我还能控着宗敏盛,这个质子现在也打起了宗敏盛的注意!”
陈纳杰皱了下眉,问道“宗漓不是在你手里?怎么老头敢跟你唱反调?”
从文昭白了陈纳杰一眼,讲到“这个质子估计是从哪里打听出来,宗漓在基督城,我用脚后跟想,他也会去救人,你说这怎么办?”
“去基督城的就那么几道弯,你不用管了!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陈纳杰说完,放下筷子,接着说道“伺候你的这个厨子不错,挺合我胃口。”
从文昭撒娇道“你想的美,我才不会让给你呢”
只听陈纳杰在屋里哈哈大笑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莫龙祥从宗敏盛哪里出来,自己让李广亚回去准备,自己叫了个人力车去了旧居库在昭嘉的总店。
人力车顺着一条正街跑了一会,在一处不起眼的小街口拐了进去,等到了门前,打发了人力车,回头一看,他很敏感的注意到旧居库地址选的地理位置很有趣,整个街道是个“”字形,进来的路和出去的路是弯曲的,不大适合人开店做买卖,都是一些院落的边墙,不过从旧居库门口望过去却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死角。可到了旧居库门前,却直了起来,只不过很窄,不适合摆摊做小买卖。
此时昭嘉的旧居库已经大门紧闭,门板上用白纸粘墨写着停业声明。
莫龙祥敲了几下门,也没有回音,四下看了看周围的街道,如今的街道是没有什么人的,莫龙祥显得突兀了很多,但这处也没有人力车可以叫,便准备步行出去,到了正街上再想办法。
刚走了几步,就要到正街,一个院落的冲着弯曲道路的走水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穿着青衫、蓄胡的精瘦老年人,也没出门,只是向莫龙祥点了个头。
莫龙祥笑了,转身进了门去。
等走水门关闭,老人请莫龙祥到了不远的一处门房,只听老人讲“想必您就是莫龙祥侯爵吧,臣是田子夫,现在被陛下任命为昭嘉奉君。”
“田子夫?当年维德朝的驻清公使?”莫龙祥惊异的看着老人。
田子夫摇了摇头,说道“都是旧事了。”
“你这个官职,让我猜到旧居库是怎么回事了,想必前身应该是维德朝的清事务衙门吧。”
田子夫笑着道“侯爷聪慧,臣不过就是漏个姓名。”
“怎么会是一个姓名,在外人看来是个名字,但是在皇室子弟看来,手里要是有一件田子夫进贡的物件,那想必是极好的东西。”
田子夫笑了笑,说道“都是旧事了,劳烦侯爷还记得。”
“怪不得旧居库能在帝国内这么权威,感情是您在运作。”莫龙祥这几句话,并没有让田子夫多么的高兴,田子夫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侯爷,您能让陛下选择来此,说明了很多事。今天您来,陛下让我帮您一个忙,毕竟是您把陛下从层层眼线中带了出来。”
“并非是让你帮忙吧!说句难听点的,我这是来收报酬的。”莫龙祥不想再同田子夫说什么弯弯绕绕。
田子夫还是礼貌的笑了笑,退到屋子内侧,打开一个樟木小盒,取出了三分信。不知道是樟木味道浓郁还是其他的原因,田子夫咳嗽的尤为厉害。
‘年龄都大了,维德朝的旧人,现在能让恭亲王使用的最年轻的也得多了吧。’莫龙祥想到此,又想到旧居库“”字形的街道布置,无由的感叹,这恭亲王的人青黄不接了。
田子夫没有想到莫龙祥在想这些,走过来,把三封信放在桌子上,每封信的信签上写着都不同,分别是宗漓、亲人、远虑。三个词语。
“这是陛下给您的一次小测试,这宗漓,便是全部情报,您自己看了,找十个兵,也就能救出来!亲人则是您身边的人,有个信息,能让你更了解身边的人。这远虑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看您的选择了。”
莫龙祥哼笑了一下,伸手想也没想的就拿走写着‘宗漓’的信封,看着田子夫说道“谢谢恭亲王的照顾,麻烦他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田子夫追了几步,又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才让莫龙祥回头等了一步,田子夫说“陛下有个事,若是侯爷能帮忙,这整个双子岛的旧居库都是您的。”
“我要旧居库干什么?那些古玩字画,我要他们有什么用?我现在随便写写画画,就这个身份,也比什么朝代的瓷器贵不了多少!”
田子夫知道莫龙祥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便直言道“我听您的吩咐。”
莫龙祥直言不讳的说“我要您没什么用处呀!”
田子夫此刻不说话了。
莫龙祥笑了,逼迫的口气说道“我要的是你们!你们旧居库的眼、耳、鼻、喉!不是要你,你说没用,把你们现在的机构、人员,都给我,再和我说!”
“那侯爷不想知道,什么事能换来这么大的物件么?”田子夫问。
莫龙祥笑着讲“送恭亲王进华都而已!”
这句话说完,田子夫笑了,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