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花,有些意思了,你还是要有些英气的。”
宫驻府后花园里,华王坐在主屋的屋檐下一处藤椅上,旁边配着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的小方茶几,看着茹昭站在园子中间。此刻茹昭拿着京剧的“武旦枪”,略施了一些粉黛,准备唱上一曲。
华王随着音乐,拍着手。忽然叫停道“你呀,终究是个女人,少了一份味道!散了吧,茹昭呀,你下午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华王心情想必是高兴的,可就在进屋子的刹那,外面传来一声通禀。
“禀告华王,马冲山中风了!”
华王先是一怔,随即掀翻了刚刚饮茶用的小方茶几,对着通禀的人吼道“你们这群下贱人,就是不想让我离开这处破乱地!”
莫龙祥再去开会的路上,也得到了这一份消息,同车的白伺眼神一转,略带高声的吩咐开车的司机,车便立刻变道,正巧挤了后面一辆马车行驶,让赶马的马夫好一顿抱怨。
车开的飞快,转了几个街区,就在一条通向宫驻府的路上,截停了齐田顺的车。
莫龙祥已经在车里和白伺对好了对策,下了车,就敲了敲齐田顺的车门。
齐田顺的车是英式的四匹马车,赶马的马夫坐在车顶的位置,奢华的马车内,齐田顺的秘书打开车门,让了半个身子。
莫龙祥此刻钻进车里,对着齐田顺的秘书说“你下去,我有话对将军讲。”
秘书先是看了一眼齐田顺,在齐田顺的首肯下,下了马车。
“齐将军,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我要你在会议上举荐我来继承前线军事,不然你那两支部队,诏安的事情不会顺利。”莫龙祥讲道。
“天上不是已经约好了,让陆大可继承?”齐田顺说道。
莫龙祥说“马冲山如果在,三股势力均衡的情况下,可以给陆大可这条疯狗发挥余热,但是马冲山中风了,不平衡了,我需要平衡。”
齐田顺“我举荐就有用么?”
莫龙祥“至少能博一下,我人微言轻,你举荐了,就有了发言的机会。”
齐田顺看了看表,问道“诏安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邹封军驻扎基督城!另一支部队就近驻扎!”莫龙祥说道。
齐田顺问道“基督城呀,分量倒是够了,可是你怎么保证他们能驻扎进去?那边可是桑榆民军的大本营呀。”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况且将军走了,不想让那一帮人占了大头吧。若是你不推荐我,诏安的事情,你放心么?若是我在,至少为了得到邹封的支持,也得做到我该做的吧。”
齐田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我们要迟到了。”
这话一说完,莫龙祥也没从齐田顺脸上读出什么,道了声谢,就下车了。
马冲山昨晚又是一夜辛劳,别朝廷看来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负责实务。整个双子岛,总督府高高挂起却不配合工作,北岛省府被各方孤立已经完全没有的作用,南岛省府故意出难题、不配合,更不要提董文襄一来就搞起了什么督察司,让原本华天雄来之后打造差不多的秩序,又乱了三分。
算是凌晨睡了一会,本来还能多睡一会,被董文襄的临时会议,又给叫醒了。
头晕的不行,但还是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大人,要不咱请个假吧。”侍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解了一句。
马冲山模模糊糊的讲到“不能不去,我得给太傅撑着。”
马冲山就这么坚持着,穿上军服,上了车之后,头倚在车边,最后说了句“还是晕,到了叫我一声。”
侍从以为老人睡了过去,可就要到了宫驻府,等去叫的时候,发现马冲山浑身冰冷,若不是似有似无的呼吸声,还真以为老人就这么过去了。
车掉头,立刻驶向医院。
董文襄这边得了信,便下令道“传命令,会议照常。”
即便是这样,会议还是晚了些时辰。
这次本应该是华王和齐田顺要走,安排余下的事情,这会却是变了。
会议的范围很小,原本是华王、齐田顺、马冲山、董文襄、梁汲、莫龙祥、陆大可、从文昭、鸠常侍人,说白了是当前双子岛最高权力的一次会议。
而今,众人坐定,一等沉默。
“原本是要走的,如今看来,我还是要留下!帝国庆典即将开始,你们要留我多久?我在昭嘉一天,你们就损我一分颜面!我倒是羡慕齐将军了,军事上大好,这一次审政会有了新的赋权,便有两支部队投诚!辰安临近的两市已然收复!可如今又这样!我本想是给你们开个庆功会,可你们!却要让我开丧礼!什么意思,你们不想让我走了么?今天是马冲山!明天呢,你们谁要中风、中暑都尽快一点!以命相搏,你们要干什么?”
华王一股脑的的将火气都发泄了出来!
接着这口火,齐田顺道“华王殿下,要不您回去,我再留一段时间,把招安的事情都理顺了。”
华王被董文襄扯了一下袖子,两人对了一眼,便转变了思路说“你已经有功了,不用在多操心这处了,诏安的事情,交代好了就行了。你一会,结束会议后,来我书房,帮我带一封信交给审政会。”
华王这一句话,正巧敲在齐田顺的心上,“一封信”三个字,让齐田顺平缓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想起来那一封给邹封的信。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信已经到了太傅手里,即便还以为在邹封哪里,他也是心跳快到的不行。
他在想,华王是不是在‘点’他。
说到此,那封亲笔信算是一个无奈之下的选择,他同邹封接洽一直不顺利,主要在于邹封喜欢摆老资格,若不是这封亲笔信,很有可能两军对垒,不过两人都保持高度默契,都没有让莫虎知道,并都在莫虎哪里装成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
齐田顺有一种底层心态,这种心态是一个无根无脉的人从底层快速爬起来,而带有的独特心理特征,最为明显的就是,当一件事做错之后,会有不必要的担心,这种担心是心态的变化(也是背靠大树阴晴不定所引起的)。这种担心之下,便是想办法去“挽救”!
如此一来,齐田顺看向了莫龙祥。
“齐将军今天要走,我们议的第一件事,就是前线谁来负责。华王殿下您说呢。”董文襄把话给转了过来,正式进入第一个议题了。
“前线的事情”华王这边拖了个长腔,眼神扫过众人,最后看了眼从文昭,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吧,今天的事情,最后老师告诉我一声。我再说一句,还有不到十天就庆典了,希望你们能给我三四天的时间会华都,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若是再有人搞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说完,华王站起身来,其余人见他站起来,便也都站了起来,华王撂了一句“你们论吧!”便走了。
华王并没有离开多远,而是转到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一面折门可以看到会议每个人,华王让小厮将这扇折门的糊窗的窗棂纸改成了白丝绸,这种白丝绸神气的一点是,若是离了远了则会觉得这就是一扇窗棂纸,而若是靠近了,则会变得透明的如同无物一般。
这一处偏所,是鸠常侍给茹昭准备的,名义是能更近便的学习从文昭的一举一动。
华王走进这一处屋子,看着茹昭,又靠近的看了看坐在会议屋里的从文昭,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而茹昭看出了华王的这一份模样,一副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
茹昭苦笑了一下,但手却拨开了华王的衣襟
自出生,就在人上人的位置,什么金钱、物质已经刺激不到华王了,而今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茹昭,感觉到了难有的刺激。
“小点声,别损了礼仪。”华王如此嘱咐道。
折扇门外,则是另一幅姿态的“战斗”。
梁汲起身,说道“我来宣读《审政会关于批复庆典总调度部下成立庆典警戒保卫安防司的意见》中涉及齐将军一事批文,望诸位听遵旨告。”
“听遵旨告”是个特有名词,是指的审政会下达的文件;皇帝下达的一般是用“遵奉诏旨”;内阁一般是“遵朱字诏”(内阁文书一般用朱笔写字);内廷则用“望风承旨”(这个颇有意思,内廷嘛,要看着陛下的颜色行事)。
除了这四个特殊,其余都用政事堂的语言,为“承事执行”。
这五个,最高的必然是皇帝的“遵奉诏旨”;而审政会的“听遵旨告”仅次其后;内阁、内廷、政事堂都是在不同系统内的说法,若是一定要分出轻重,内阁的“遵朱字诏”这两年太傅当政效用要高一点,内廷的基本外界看不到。
“批复第三段写道经中央军士府提议,内阁附议,特此特调中央军士府参谋部参谋长齐田顺任庆典总调度部副部长兼任庆典警戒保卫安防司总指挥一职,鉴于齐田顺尚任双子岛北岛省戡乱钦差一务,令务事皆尽,即可返回任职。就涉及此处,宣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