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蒋达海把陈国刚当成大哥看待,对陈戒那是格外上心,几天功夫就把后者想要的信息全部收集到了。
陈戒也想此事尽早收尾,毕竟拖得越久心力损耗越大。说到底,他终究不是个精于心计的人,或者说不愿精于心计的人,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分,他也宁愿小事化了。
不过既然决定了,这口气他总是要出的。两人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是约了周六下午见面详谈。
……
周六上午,何老师主要讲解联赛二试试题。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周六讲课,因为下周六就要联赛考试了。
午饭过后,陈高二人准时出现在了见面地点,蒋达海到的比他们还早,感觉他比陈戒都急。
“叔,有消息了?快说说。”陈戒问道。
“上车,先带你们去个地方。”说完,蒋达海直接跳进了驾驶室。
陈戒高格立对视一眼,心说搞得还挺神秘。其实蒋达海不是玩神秘,他只是对陈戒之前电话里卖关子的以眼还眼,大小孩儿嘛!
上车后,三人没多久就来到一处偏僻地带,此处的基建刚刚跟上,路虽已修了过来,但是周围依旧荒凉。这片楼盘刚刚竣工,建筑垃圾满地都是,楼下开张的门面房屈指可数,放眼望去分外冷清。
蒋达海把车停在路边,指着马路对面一处没挂牌子的店面说道“看见那个麻将馆了吗?那家伙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打麻将。”
“原来是个麻将馆……”陈戒嘟囔道。
高格立环视四周,皱着眉头问道“干嘛非来这种背人的地方玩呢?咱们那块也有麻将馆呀。”
蒋达海顺嘴回了句“那谁知道去,兴许他们家那位是个母老虎,管得严吧,不想被查岗,就只能到远一点的地方玩呗。”
陈戒也觉得奇怪,问道“每天这个点儿都来,不工作么?”
蒋达海冷笑一声说“要是真有工作,还有闲心因为个破柜子跟小孩子较劲?”
高格立点头说道“有道理,穷山恶水出刁民!”
陈戒听了不以为意,反驳道“切,我爸当年有段时间也没工作,也没见他给谁找麻烦了。说到底还是人的品质!”
蒋达海没耐性听俩小孩子絮叨,话锋一转,问道“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陈戒笑了笑“构建和谐社会嘛,收拾谈不上,只是给他上上课,培养一下同理心。”
蒋达海瞟了陈戒一眼,心说跟我这儿还咬文嚼字,接着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锋回道“行行行,上上课,那你打算怎么给他上课?”
陈戒沉思片刻,问道“他一般怎么过来?”
“这小子有辆车,来了以后一般就停在那个麻将馆门口。”
“他让我出不去,那我也让他出不去就是了,找几辆车堵堵他,让他尝尝回不了家的滋味。”
陈戒觉着自己的这个主意还不错,既能小施惩戒,分寸也算得当。
可在蒋达海看来这还是小孩子主意,于是摇了摇头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要我说找几个人揍他一顿算了。”
“那可不行!背离初衷的事我可不干。”
蒋达海拿陈戒没办法,只好顺着他说“行行行,按你的来行了吧?”
高格立考虑片刻,补充道“堵他的车得是好车才行,这种人一般都是势利眼,要是咱们的车不好,一会儿嗓门说不定比咱们的人都大。”
“这好办!”蒋达海信誓旦旦道。
他自己开的就是4店,身边倒腾车的朋友也多,想搞几辆好车自然不成问题,不过他也提醒道“这地方离他家毕竟不算太远,要是把这孙子逼急了直接步走回去你也没脾气。”
“那咋办?”
“所以得有两手准备,我来处理吧。”说完,蒋达海就下车打起了电话。
挂了电话,蒋达海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点了支烟抽了起来,烟将要燃完,就听轰鸣的发动机声从地平线的缝隙处传了过来,然后就见两颗绿豆大小的车逐渐变得清晰。
看清两辆车的身影后,高格立眼都直了,马上跳下车去惊讶道“法拉利?!宾利?!叔,你咋有这么多好车?”
蒋达海被高格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乐了,摸了摸他的头说“现在这种车就是网红车,除了贵点外,没啥意思。你要是以后有条件搞辆红旗9开开,那才算你有本事!”
两辆车在卡宴旁边停妥后,各有一个小伙子从车里走了出来,他俩来到蒋达海身边恭敬道“海子哥,车到了,你打算怎么安排?”
几人正聊着,又听另一方向也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和跑车的狂躁不同,这辆车的马达听上去总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就像一位老年人一边走路一边大口喘着粗气,明明是汽油机,却偏偏跑出了柴油发动机的感觉。
“突突突……突突突……”
几人目视着那辆车停在麻将馆门口,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戒的那位男邻居。此时他正驼着背,微眯着眼,穿着和那天一样的背心、短裤、人字拖,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却又惬意十足地向麻将馆里走去。
“海子哥,就是他!”开法拉利的司机开口道。
这车也太旧了点儿吧?看上去就像70年代美国电影里的款式,这种车不是早该强制报废了吗?怎么还能上路?!
这车比高格立岁数都大,他问蒋达海“叔,这车你认识不?”
调查的事蒋达海没有亲自参与,这么破的车他也是头回看见,于是摇头回道“这车叔也没见过,不过我敢打赌,有这车的时候苏联肯定还没解体……”
接着他又示意开车的两个小伙计贴耳过去,小声交代后,二人各自回到车上,只听发动机一响,两辆车就朝麻将馆的方向开去了。
因为马路是新修的,路边尚无明显的车位标识,那两人把车开到麻将馆门口看似毫无章法地一停,却恰好把那辆破车围在了当中。
二人下了车后没在麻将馆门口逗留,一溜小跑回到了蒋达海身边,蒋达海一脸蔫坏地笑了笑说“剩下的时间就是等那孙子出来了,咱几个也没什么事干,我带了几副扑克,正好打发时间。”
蒋达海说着话就从车里的储物格中拿出两副扑克。
高格立见状笑道“叔,还是你想得周到。”说完他也靠了过去,准备凑个热闹。
蒋达海扭头看了眼陈戒,问道“怎么样小伙子,一块儿玩会儿?”
陈戒对玩扑克没兴趣,又见他们够了人数,便说“你们玩吧,我去给你们买些零食。”
陈戒刚从车上跳下,没等迈步,蒋达海的一个伙计就把他拦了下来,说道“海子哥,还是你们玩吧,零食啥的我去买就行。”
蒋达海则是挥挥手说“那小子天生跟玩儿有仇,还是让他去吧。”他从钱包抽了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多买些水和桶面,今天估计要等很久。”
他见陈戒没接钱的意思,又把钱抖了抖示意他赶快拿上,见他还是不接,就干脆硬塞到他的手里,打发道“跟叔还这么客气,快去快回。”
陈戒推辞不过,只好把钱装了起来,他和几人打过招呼后,就朝不远处的一个小超市走去了。
起风了。
要说这个地方确实偏僻,尤其刚交工的小区更是如此,包工队刚刚撤离,业主还没入住,整个小区一个人影没有,一栋栋楼房就像雕塑般矗立原地,把整个氛围烘托的空旷冷清,陈戒甚至有种错觉——这房子压根就不是用来住人的。
起风的同时云也压了过来,密不透光的云彩,硬是把晴空变成了傍晚。夜将来未来,灯应亮未亮,再让阴风这么一吹,路边的塑料膜这么一舞,整条街顿时阴森恐怖了起来,此情此景,拿来拍摄惊悚片绝对合适。
空无一人的街道,放眼望去,也只有前面一家小超市孤零零地伫立着,两边的门面房全是大门紧锁,看样子都没租出去。
走到超市门口,陈戒停下了脚步,可能是天阴的关系,站在外面看店里总觉得黑布隆冬的,这让他很难不联想到惊悚里卖人肉包子的黑心旅店。陈戒的喉结此时不易察觉地蠕动了一下,然后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门口的收银台旁坐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此时她正窝在椅子里打瞌睡,看样子生意一般。
老奶奶似乎有些耳背,对陈戒的到来没有丝毫觉察。也许是为了节约电费,超市里面没有开灯,由于缺少光影的渲染,货架上商品的卖相顿时低了一个档次,陈戒担心买到“康帅傅”这样的冒牌产品,挑选的时候格外小心。
一番筛选,陈戒发现店里面的东西还算货真价实,正当他蹲着挑选最下面一排的零食时,周围的光线冷不丁地暗了下来,接着便有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过来,他忐忑地回头一看,一个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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