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扑鼻勾魂的香味先滑入了江辞的鼻腔,后才发现屋门口的云香,也不知她来了多久,自己刚才那番丢人的行为有没有被抓个正形。
“本公子才不是因为看着这野猫子毛茸茸、胖嘟嘟的模样动了念头,只是,只是试试它是真胖还是毛蓬!”
江辞忙朝着云香磕磕绊绊地解释着,口舌都在嘴里打架,心口不一的样子惹得云香忍不住捂嘴窃笑。
“再,再,再说了!这家伙就是弄丢黑将军的罪魁祸首,本公子这正要惩罚它呢!”江辞努力的替自己辩解。
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啊,不仅被云香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叫,还被她逮到自个在撸猫。
行吧,本公子大方承认,自小就想要一只毛绒的宠物,但奈何爹娘不允,只得时不时溜出去偷摸唐钰家的小白。哼,爹娘还真是偏心,不给本公子养,竟然就给这家伙养!究竟谁才是亲生的!
江辞孩子气地嘟起了嘴,心中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嘴巴上却沉默的很。
“少爷,您快去洗洗手用膳吧,这是您最爱的银耳莲子汤和卤肉面,孙大厨亲自做的,您快来尝尝!”
云香收起了笑,端着黄花梨木的食案摆到了桌上,将碗盖掀开,这般美味,本就香的令人垂怜三尺,如今彻底与空气混杂为一体,更是使得肠胃都想争先恐后地奔出来大吃一顿。
而此时,床上的魏未好似清醒了,嘴里在呢喃细语些什么,但隔得太远,云香和江辞都未听清。
“少爷!少爷!小姐她好像醒了!”
魏未这一举动令云香大喜,忙扭头告知距离床榻更为远些的江辞。
“哦!是吗!”
他一把放下小猪,跨着大步就走到了她的床榻前。
小猪被放下时,也跟着舒了口气,瞳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这笨蛋醒了就可以又有烧鸡、小鱼干吃咯!还不用遭受这个小少爷的折磨了喵!再说了,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撸猫呀!谁家撸猫是逆毛摸的,若不是本喵感到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早就赏你喵喵爪了!
这边,江辞坐到床沿,弯下腰付下耳贴到魏未的唇前,努力听清这个肉脸包在说什么。
“是……是不是……卤肉面……”
江辞还误以为,这家伙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的悉心照顾,清醒过来第一句就是要感谢自己,搞半天,是被卤肉面的香气唤醒的啊!
他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魏未的被子拉开,扑身而来的冷,令她彻底睁了眼。
而一旁的云香见状倒是安了心,手抚上心,呼了口气。
果然嘛,这才是少爷该有的样子,之前的那个温柔似水的少爷,肯定是自己花了眼!嗯!就是这样没错的!
而此时,床上的魏未极其不情愿地动了动身子,好像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才稍微抬起了头:“江辞,你干嘛啊,又掀我被子!再说了,魏未现在肚肚很饿哎!你还背着我吃肉肉!”
“喂,你这家伙,本公子哪儿背着你偷吃了,我……”
他本想将这几日为照顾她,一餐未进,一眼未闭的事告诉她,可是仔细一过脑,自己对这笨蛋有什么好解释的,便站起身叉着腰背过身去。
可云香却抢过了他未说完的话:“小姐呀,您有所不知,江辞少爷为了照顾您,从您昏迷时起,也未进食任何东西。这是云香刚端上来送给公子的,奴婢是生怕再这样下去,您还没醒,公子就累倒了。”
江辞朝着云香投去了严肃的眼神,云香忙低下眼双手紧握,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云香说罢,屋中冷寂了一会,江辞正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自在的眼神四处掠动时,一双小手却拉住了自己的衣摆,拽得紧紧的,刚回过头就迎上了魏未笑的眯了眼的肉脸。
“噢,这样呀,那算你还是个好人,魏未还和你做朋友!”
既然你才醒,那就不和你计较咯。
江辞收起那副要吃人的模样,盯着魏未打量了好久,确定她是无事了才放心,就是掉了不少肉,都没那么喜人了。
他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既然醒了,就去吃东西,一顿不准落下!”
魏未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懂,这个江辞大坏蛋平日里都是嘲笑自己脸肉乎,和阿娘一样喜欢控制她饮食,怎么今日却主动让她多吃一些?
哎呀,不想了啦,只要有吃的就好了!
她晃了下脑袋,把那些疑问都甩至脑后,双脚未穿上鞋就小跑到桌前。
先是贪婪地的埋下头深吸一口浓郁的肉香,又拿起筷子像个饿得半死的逃难者般大口吃了起来,吃面的声音馋的江辞也偷偷咽了几下口水。
“喂,你这个家伙,你去招惹蛇干嘛?若不是本公子赶去的快,你这条小命说不定早没了,哪还能像如今般悠闲地吃着面。”
江辞坐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顺滑的秀发都耷拉到一旁,假装心不在焉地说着。
魏未只忙着吃面,生怕被江辞抢了似的,待到汤汁都喝尽,满足地擦拭了嘴角的油后,才含含糊糊的回答他的问题。
“啊?你说那个咬魏未的东西是蛇啊!我本以为那是你的黑将军,再加上四周黑乎乎的,看不太明白,就……就一把抓了过去,哪知道它居然还会咬人!好痛的!”
她带着些撒娇的口吻对面前被愣的哑了口的江辞说,说完又端起旁边的银耳莲子汤喝了起来。
江辞被这家伙搞得彻底无语,姓魏的,你见过那么小的一个罐穿那么大一条蛇的吗!再说了,那么惊悚吓人的玩意,本公子会拿来玩吗!我又不是西域那边的舞蛇人!
算了,这家伙又不是常人,脑子搭错筋也很正常,更何况她常年待在魏府中,对于这些草野小虫,自然是不明白的,若为此和她去较真,那岂不是把自己也视为笨蛋了!
他摆摆手,看着本是端来给自己吃的膳食都被魏未消灭的干净,肚子又饿的不行,都快农民揭竿起义了,起身刚打算去厨房再找些吃的,肉脸包的手就再次牵住了他的衣角。
“又怎么了,莫不是这些还不够吃?”
江辞没有回头看她,不过也知道这家伙拉住自己,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但接下来的话却扯的他心头一动,似离弦的箭,直射入靶,果断明了,却这般千万滋味。
“魏未没给你找到黑将军,对不起。”
他转身,双脚合并蹲下,仰起头看着她本是洁白嫩滑的右手,现在却多了几道张牙舞爪的疤痕攀爬在上面,而这源头,竟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回一只蛐蛐。
江辞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魏未的发,揉的本是顺滑的发毛毛躁躁,似被雷劈了般的窘态:“见你还有些良心,就原谅你咯,不过通过这事,让本公子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你是个笨蛋!你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那么大片西月桥,怎么去找?”
此时的魏未乖极了,任凭着江辞粗鲁的揉着自己的发,也不还手,这若换做平时,早就暴跳起来责怪江辞了。
屋中弥漫的食香渐渐散去了,却凝结起一股不知名的气味。
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嗅的云香和小猪觉得有些不自在,就自动地离了屋,唯独这两人,丝毫未发觉。
“好了,本公子快饿死了,我去寻些吃的。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就不罚你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瞎跑了,我可不是怕你丢了,只是怕爹娘又拿我一顿责罚!”
一人一猫走了后,是江辞先开了口,他说话时,边撇了撇嘴,边时不时地偷看着肉脸包,
“等等!你这副模样出去好吓人!魏未帮你梳发吧,定梳的漂漂亮亮!”
待江辞回了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铜镜前,任由这家伙摆布。
他也不知道今儿脑袋是不是真的被门夹了,居然同意让这不靠谱的家伙给自己梳头。
这过程疼的他龇牙咧嘴,但还是忍住未叫喊出来,毕竟传出去怪丢人的,“江小公子因梳发都疼的嗷嗷叫”。
被若是被唐钰那货听去了,说不定又要给自己取什么新别名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梳头,还是拔头发啊!就算本公子发多如瀑布,也容不得你这么糟蹋啊!非把我搞成和尚不可吗!
这一过程,就像经历了一场血与泪混杂的战役般,铜镜前摆放的乱七八糟,还掉落了不少江辞的发。
“好啦!”
待魏未说出江辞期待许久的两字后,他才彻底缓了口气,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了,可怜了本公子的头皮了,以后打死也不要上你这个女人的贼船了!
可抬起头对镜一视,差点没把他气的当中喷血。
“姓魏的!你这是梳的什么!”
“不好看吗?魏未在家时经常给阿爹的宝马这样梳的,每次它都喜欢的踏蹄子呢!”
怕不是痛的踏蹄子吧,还有!给马梳的来给本公子梳?你当我是畜生吗!
江辞听了后更恼火了,转身就要去追魏未,魏未咯咯笑个不听,两人绕着屋子像玩捉鬼游戏的孩童般,跑来跑去。
江辞的两个小辫子乖巧可人的垂在胸前,伴随着跑动的步伐,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还别说,这小模样,是有些未出阁的世家小姐的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