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后院极为偏僻的一角,一个女子正蹲在地上往火盆里丢纸钱,而兰亭四角垂挂着的被风肆意刮起的的白纱,更是为这死寂的夜添加了些许阴森的气息。
“少夫人,少夫人……我给您烧纸钱了……求您别来找我……你的死,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女人哆嗦着身子说着,手上不停往盆中扔纸钱。
她的脸在忽明忽暗跳动着的火光打射下,显得更为惊悚,就算飘起的缕缕青烟呛的她口鼻直流泪,她也不敢停下嘴中的话。
“少夫人……您,您走好……千万别来找老奴啊!”
这躲在后院烧纸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毒妇嬷嬷——梁三娘。
在下午听江辞说了魏未游魂的事后,嬷嬷就变成一副魂不守舍、惶恐不安的模样,生怕被魏未的游魂给缠上。
这越想,她是越发害怕,最后吓得跑出去寻了个道士。
在花了好几两银子后,那道士才告诉她自保的法子这遭人害死的游魂,只要诚心安度她,多烧些纸钱,便能使她心中怨恨淡去。
于是,嬷嬷便又花了许多银子,在道士那儿买了一麻袋纸钱,躲到了后院烧纸。
随着时候愈晚,嬷嬷这心里便越发不踏实,出的冷汗都浸湿了一头发,可她又不敢就这样回去,因为那道士说若是不将这一麻袋纸钱烧完,游魂就会缠着她折磨她到死。
嬷嬷自然是怕极了,只得加快手中的速度,将纸钱一把一把扔到火盆里,口中也不停地嘀咕着。
可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飘过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走路没有一点声。
“呜……呜……”
“是,是,是谁!”背后传来的一阵阵呜咽哭泣声吓得嬷嬷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她鼓足了勇气朝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嘶吼发问。
然而传来的却是一阵冷笑声,这笑声令她肌肤的每一寸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你……你是人是鬼……不要……不要躲在那里吓唬人。”嬷嬷凭借着她最后一丝理智大吼着,可双眼处早已吓出了泪。
“你把我害的好惨啊,梁三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毒害我。”
嬷嬷说完那句后话,那白衣女鬼直接从黑暗处飘到明处,以极为诡异的姿势朝着她步步走来。
“啊!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见到女鬼后,嬷嬷努力将自己身子往墙角处蜷缩,从怀中掏出几张黄底红字的符咒对着女鬼,可女鬼依旧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见这符咒无用,嬷嬷又赶忙掏出几颗大蒜往女鬼身子砸去,但依旧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眼看女鬼就要走到自己跟前,嬷嬷完全被吓破了胆,将头重重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像话“少夫人,少夫人,老奴,老奴求求您,您饶了老奴吧,这一切,不是老奴做的。”
那女鬼听后,果然停住了,立在原地,动了动惨白的唇,吐出几个字“那是谁做的。”
“是,是,是孙家,是孙家!这一切都是孙家的阴谋啊!包括老奴被追债的事,也是孙家安排的一出戏,他们原本是想把老奴安插进来,将诬陷江丞相贪污财款的字条藏于府内,可,可那天老奴去孙府时,无意间听到怜贵妃和孙家公子的谈话,说,说是要害死江丞相和江公子!老奴当时听到后本是想逃走的,可不料,却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怜贵妃就命令老奴去找她的旧日相好——盛德堂的方大夫,拿了这西域毒药蚀骨散。”
之后,嬷嬷寒颤着身子将事情都道了出,包括那场突起的火,也都是她动的手脚。
听完嬷嬷的陈述后,那白衣女鬼又凛声逼问道“你所说之言,是否句句属实?”
“老奴……老奴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啊!老奴都是被那怜贵妃以性命相要挟才这样做的,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少夫人,求求您,饶了老奴这条狗命吧,求求您,求求您!”
就在嬷嬷将头一下下砸得猛烈的时,一阵轻快的拍掌声突鸣于耳畔“这计划,还真是周全啊,梁三娘!”
这阵巴掌声不仅划破了寂静的夜,同时也是在嬷嬷心头狠狠插了一刀,她连忙惊恐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站着的是生一青袍同江家公子,江辞。“这这这……”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伸出手指向了那“白衣女鬼”,“你说她啊?来,抬起头,让嬷嬷看看你是谁!”江辞吩咐着身边白衣女子,女子便抬起了头,用手将头发扒拉朝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怎么,怎么会是你!这一切,都是假的?”嬷嬷看着眼前的云香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自己出洞而布下的局。
“对啊,不然怎么把你这条大蛇引出来呢?”江辞环起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趴着的那条走狗,眼底尽是寒彻的冰霜。
“少爷,少爷,求您原谅老奴,老奴真的是受孙家、受怜贵妃指使的,求您放老奴一条生路!”
“滚!你让我觉得恶心!”嬷嬷刚爬到江辞脚步抱住他的靴,就被他一脚蹬开,随即又吩咐了身边之人“生一,青袍,把这条狗给我带下去,乱棍打死,然后,抛去郊野喂狗!”
“是,少爷!”
“不要,不要啊,少爷,您就放过老奴这一次吧,少爷!”
嬷嬷被生一和青袍桎梏住胳膊和手,就往院外抬,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回荡在整个后院,极为惨烈,可江辞已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了。
这命里犯贱的东西,就该死!
他丝毫不顾及嬷嬷怎么打闹哭喊,而是带着云香直径走了出去,好似再看这个毒妇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第二日一早,梁三娘毒害魏家儿媳的消息就传遍了盛安的大街小巷,所听闻之人无一不咬牙切齿,痛骂这毒妇死有余辜的,除了孙家别院之人。
“穹儿,你这一大清早就把姑姑从宫里叫出来作甚?你可知再这样频繁出入宫外,圣上就会起疑心了!”
“姑姑呀,您有所不知,那蚀骨散没有伤及江辞和他那老不死的爹,倒是把魏家的女儿害死了!并且,昨日江辞抓到了梁三娘下毒的把柄,据说,如今已经乱棍打死,将尸体丢到郊外去喂狗了!”
孙穹边说,边急的拍手跺脚,在屋中来回踱来踱去,可孙怜歌听后,只是接着摆弄起头上玉簪,未有任何多余反应。
“不就是死了个狗,你至于吗?”
对于孙怜歌嗤之以鼻的行为,孙穹只得啧了声嘴,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俯到耳畔低语“您说,要是梁三娘把我们的事情都供出来,那怎么办!”
可哪知,她听后,只是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续而瞳孔彻底冷了下去。
“那不是正好?正好,这个梁三娘知道本宫的太多事,她那条狗命,早就该死了,若不是念在她之前对本宫有恩,本宫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这狗下人,还傻呆呆地以为本宫当年放她出宫,是怜慈她,呵!如今,江辞把她杀了,死无对证,就算她死前真把我们做的事告诉了那小子,又有何用呢?这人都死了,上哪儿找证据?”
“姑姑说得对,还是姑姑远谋,除了二个大患!”
“行了,你也别在这拍本宫马屁了,多学聪明些,保不准江辞那小子还有什么小动作,防着他一些,准没坏处。”孙怜歌才说完,又想了一重要事情,转头问道,“你确定梁三娘已死?”
“姑姑,侄儿就是怕这江辞搞花样,所以派了人去盯着,咱们府上的人可是亲眼看见江府的下人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抬了出来的!为了证实真伪,他们还亲自尾随到了郊外乱葬岗,哎呦,可别提多吓人了!那梁三娘的尸体被几只野狗两三下就撕扯开来了!”
孙怜歌听后非但没流露出些许同情之意,反而是内心翻滚起阵阵恶心,皱起鼻轻责孙穹“行了行了,确定死了就行,不用把她那副死相和本宫一一道来,怪恶心的!”
“是,是,是,侄儿不提就是。”孙穹连忙点头哈腰道。
“既然没什么大事,那姑姑就先回宫了,出来久了,会惹疑的。”
之后,孙怜歌便从后门饶了出去,乘上香车宝马离开了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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