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尧犹豫再三后,仍是向身前人开了口,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莫尧在此恭贺教主!只不过……莫尧仍有一事不明。”
岚非微侧过脑袋,白了他一眼,拉长着嗓音道“什么事,说吧。”
“教主,方才您来之时,和属下提及您今日遇上了拥有至阴至纯之血的那个丫头,属下认为,咱们应该趁此时机,杀了她!”
“为何。”岚非从唇齿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
“教主,您想啊,如今怨花已结丹,她的血液对我们来说不但没用了,反而还……会对我们不利!”
莫尧所言无误,齐卫楠身体里流淌的至阴至纯之血,虽是可以赋予怨花身体,刺激它的生长。
但同时,她的血对人之外的邪物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虽说尚为人体的邪道士并不畏惧她的血液,但他们所操控着的活死人对这股力量是极为恐惧的,就连岚非这具完美的杀人武器——宁愠舟,也会遭她血液所伤。
在听过莫尧的解释后,岚非不知怎的,竟突然狂笑起来,他的笑声在密洞里回荡着,令听者都汗毛倒立。
此时的场面有些诡异,莫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陪着他一起笑,却不料挨了岚非一巴掌。
声音清脆而响亮。
“白痴!”岚非从齿缝中吐出两个字,紧接着背过手道,“你都想得到的问题,本教主难道会想不到?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莫尧捂住被扇红的右侧脸,微蹙起眉头发问“莫尧愚钝,还请教主道明。”
岚非冷哼一声“罢了,告诉你便是。”随即他缓缓道出,“那个丫头,这次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而经常和他在一起的那三个人,定会来月空盟中寻她。”
莫尧听到这,猛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叹自己的愚昧。
“您瞧属下这榆木脑子,经您这一指点,属下才明白,您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待她同伙前来营救时,再杀了他们,夺走他们手中法器。”却不想还是没能猜中全部。
岚非抿起唇角,摇了摇头“不光是如此,更重要的是,一直跟在这女子身边的那少年,目前也缺失了第三魂,是一个非常好的备用容器。”
“属下明白了,还是教主考虑的周全!”莫尧弯下腰去奉承着岚非,这样子,像极了看门的哈巴狗。
“行了,我先走了,不然他们找不到我,会起疑的,你就安心在这待着,不会有人发现的,等明晚,我会带着宁衡来,只有开了杀性,才能彻底激活怨丹的作用。”
岚非说罢,几步走上前去,挥手一甩,将结界打开了一道缝隙走出去了。
而与此同时的北河县竹林小屋内,一道白光闪现出,俯下身去,拍了拍陷入沉睡中的两小仙童的脸。
也不知这两个家伙都梦见了怎样的美梦,嘴角始终上扬着。
“喂喂喂!醒醒!”他高声喝道,但任凭他怎般叫喊,都没能唤醒两人。
“啧,两个笨蛋,凡人制作的美梦散都能让你俩睡那么多天,也不知道老夫当时怎么想的,竟收了你俩个呆瓜做徒儿。”
月老抚衿边在嘴皮子上抱怨着,边几步走到屋外水缸中舀起了一瓢水。
“哗——”只见他快步跑了回来,将水瓢中的水撒到了生一青袍身上,而就在下一秒,本还沉沦于美梦中的两人,突然睁开了眼,一把坐了起来。
“呼……呼……”他二人手抚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许是这来的匆然的冰水一时间刺激到了心脏。
“总算是醒了,你俩个呆子!”见二人醒了,月老连忙拽住他俩的耳朵,像拎小白兔般拎了起来,“这怎么回事,让你俩保护好齐丫头,如今她人呢?”
在月老的提示下,生一和青袍才想起所发生的一切来,视眼急忙在屋中环顾了一圈。
可却不见齐卫楠的踪影,唯见地上仍是沉睡着的葛烨。
“糟糕……不见了……”两小仙童边打着冷颤,边焦急了语气,双目紧紧对上眼前人,“师……师父!我们……上当了!”
月老叹了口气,松开了他二人的耳朵,双手于空中一挥,变出一团柔软厚实的毛毯披到二人身上。
“笨蛋,这整件事情为师都在花语镜中看到了,不然也不会传送分身下凡了。”
若他不说,生一和青袍这两小仙童都还没发现,眼前白袍之人并非月老本体,乃是其所变幻的一个分影。
“分身持续不了太久,你们好生听着为师接下来交代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有疏漏,明白吗?”
月老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德行,眉心紧缩睨视着他的徒儿们。
生一和青袍虽不明是何事,但能从他的神情之中体会到此事的严重性。两人不敢耽搁,紧忙慎重点了点头。
“很好。”月老笑着,走到二人跟前,将嘴巴凑到了两人中间,阵阵低语。
只不过这所言之语,一时间令生一青袍有些难以接受。
“师父,既然您知道不久后人间将有一场浩劫,那为何不去阻止,我们神,不应该去保护天下苍生的吗!”
月老望向眼中含泪的生一,闭上了眼深深叹出一口气。
“生一,为师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但这些都是命中注定,这场浩劫中的存与灭,都是阎王老头生死簿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就算身之为神,也抗不过命运的判决。”
他一手替生一擦去眼泪,一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就算眼前的男儿已快千岁,但在他眼中,还是和初次相遇时所见的没什么两样。
依旧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哭包。
此时,身旁一直沉默着的青袍也开了口,声音带些许呜咽“师父,就连我们天神都要去放弃他们,那还会有谁去拯救呢!”
月老笑着压下了唇角,一把搂住青袍的头揽入怀中“哎呦,你俩多大的人了,还跑师父怀里哭闹,可别把鼻涕泡蹭为师衣袍上了!”
“是徒儿们失礼了。”
经月老一说,两个家伙连忙从他怀中钻出,吸了吸鼻,摆出坚毅的样子来。
“这不就对了,大丈夫男子汉哪能动不动就哭鼻子!若是今后再哭哭啼啼的,为师就将此事传遍整个天界,生一青袍是两鼻涕虫!到时,看哪家的仙娥还能看得上你俩!”
本以为今日份的师父是夹心小饼干,尝一口甜到心坎,没想到是夹着辣椒的小饼干。
不过嘛,这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人间得“红娘”,天界的“呛口老辣椒”。
“别别别,师父,您可给徒儿们留点颜面!”两小仙童拉住他的衣角,连连求饶道。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为师也要走了,谨记住为师吩咐你们的话。”
月老轻轻敲了敲生一青袍的脑袋,扭过身去便要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半侧过头,留下了一句话。
“青袍,对于你方才问为师的话,为师只能告诉你,凡人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软弱,他们也有着他们自己的英雄。”
说完,他边摇身一转,化作一缕云雾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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