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无机公司的财务处,杨琼差不多跟在市东公司一样,基本上不跟外人接触。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忙着她手头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去看书,下班就骑车回牛毅的那个家。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已经离婚了,她依然过着这种自我封闭的生活。
虽然杨琼表现的很内向,但这并不防碍她一流的业务水平。她做的报表很精准,业务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这得到了财务领导的赏识,很多工作都愿交给她去做。
致使出现一个这样的情况,其他的人都闲着没事去聊天,而她却有忙不完的事。
杨琼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她想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可能使她感觉到更充实,而不是空虚,她宁愿如此。
她知道石涛在办公室很忙,石涛很少到财务处来,即便是来了也不一定能碰上她。
石涛没有专门的来找过她,即便是她看到石涛来了,也没有发现石涛注意过她,她也不便也不想去跟石涛打招呼。就这样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交流。
石涛早已知道杨琼在财务处,鉴于以前两人的关系使他觉得很尴尬,自己现在已经结婚了,再找人家不合适。
见了面说什么好呢?说我想你,是不是觉得很虚伪?说你好吗?好像觉得也不合适,石涛总觉得与杨琼见面就是四个字无话可说。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石涛不愿去财务处见杨琼,尚美也在财务处。如果让尚美看到石涛去找杨琼说话会打翻醋坛子的,虽然他俩现在并不是十分相爱,为了避嫌,还是不见为好。
于是,即便是远远地看到杨琼也会有意地避开,尽量不跟她在一起碰面,就这样他和杨琼都把自己隔绝开了,两个人再无交集。
然而这正是他们之间的悲哀,如果现在他们能够正常相处有机会交流互相沟通的话,或许将来的命运会有所改变。
杨琼有一项业务,就是汇总财务报表,她负责给公司副总以上的领导报送。
不管郎崴颇的人性品德如何,但他处事的能力,确实是有他自己的一套。他在农料厂浸淫多年,对一些工作流程是很熟知的,特别重视公司的各种报表。
他作为一个老总不可能事事亲为,也不可能掌握每一个事件的详细过程,但是他发现这些报表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他要求必须及时报送,每天看报表和化验单是他必须的工作。
杨琼把财务报表交到郎崴颇手上刚要转身走,郎崴颇看到是一个漂亮的女职员,便面带笑容,“先别走,我来问一问。”
杨琼站住,看一眼郎崴颇,等他发问。
“来,你给我说一说,这个报表有什么问题?”郎崴颇虽说是在问报表,可眼睛却地盯着杨琼。
“这个报表本身数据正确性没有问题,郎总你想知道什么?”杨琼还以为郎崴颇认当她把报表填错了。
“我想知道从这个报表上看,我们企业的经营运行成本消耗有什么问题,你能给我分析一下吗?”郎崴颇的金鱼眼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看着杨琼。
“从报表上看,我们的产品成本居高不下,原因是物资消耗过多。通过与之前的报表对比,每个月的消耗都差不多,基本持平,根据领用物资的频率,实际上有的月份消耗应该更高一些。”
杨琼指出了报表反映的问题。
“这又说明什么呢?”郎崴颇连看都不看报表,金鱼眼依旧直勾勾发着淫光。他完全看得懂报表,问询杨琼是故意的。
可杨琼还没有看出郎崴颇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正心术,继续给他解释。
“这说明车间里有自留物资,但实际上并没有用那么多,他们可能有各自的小仓库,可以用这些物资冲销当月的成本,发现成本高了他们就少领物资,发现成本低了他们可以趁机再领一些物资,以此来维持一个成本水平获取公司的奖金。”
“哦,还有这些猫腻,你要立功啦!如果真是这样,我要嘉奖你。”
郎崴颇说着赞许的话,眯起眼端祥杨琼,他的色眼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杨琼还没感觉到这只色狼开始打她的主意了。羊出现在狼的嘴边,恐怕在劫难逃!
就在郎崴颇看了报表听了杨琼的解释之后,郎崴颇马上就向各车间下达了一个指令。
要求各车间服从公司的统一安排收缴小仓库,哪一个单位也不得阻拦,哪一个单位也不得扣留物资,违反者就地免职。
这样的一个决定让车间各位领导心生怨言,可又没办法,遇到如此强硬的老总只得服从。
就这样,供应库房收缴了大量的物资,有些物资甚至一年都用不完,这些都是不在账的,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
“怨不得厂子弄不好啊,原来都藏着掖着,想当自家的用了,物资流失的太多了,你看到车间里有这么多东西吧,没准家里可能还要多呢。”
管理的漏洞导致了物资的流失,导致了物资的不可控,这也是无机公司之所以经营不善的一个原因。这是眼睛能看到的,那么眼睛看不到的,就更说不清了。
石涛最近还发现了一个变化。他在办公室的时候,也就是晁向前当政的时候,在公司办公楼前立了一根旗杆,那是升国旗用的。
为此石涛还专门到装备公司找人做了红旗挂钩。后来石涛又买了国旗,看着红旗高高飘扬,石涛感到很壮观,很自豪,很惬意。
现在发现,就在原先旗杆的两侧又多了两根旗杆,这是郎崴颇安排基建部门后期做的。旗杆上飘扬的是徐图公司的厂旗、国旗还有商标旗。
都说历任老总很迷信,最初石涛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回想起来,石涛曾听老工人说,再早的一任领导就在前面修了的一道牌坊,好像那个牌坊就是为他自己树立的,那个领导调到另一个市去当老总了。据说也算是高升,因为那的级别比这的高。
之后的下一任领导,修了一座假山,假山下面水池里能够养鱼。据说这是鲤鱼跳龙门,跳的就是那个牌坊,结果这个老总去当市长了。
接下来的老总他没有做什么神物,只当了个局长。
晁向前做了一根旗杆,他高升到京都去了。
孔汝进啥也没做,他只能屈居副科了。
现在郎崴颇又立了两根旗杆,石涛想,他是不是会升得更高?
有一天石涛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使他对郎崴颇以前的认识,有了另一种看法。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警卫喝醉了酒,在保卫办公室里大吵大闹,一个警卫劝都劝不住,他的吵闹声惊动了郎崴颇。
郎崴颇便带着保卫处长,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子就是喝酒了!就是闹事!就不听劝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在门外就听到了口出不逊的大喊大叫声。
郎崴颇一脚踹开了房门,“这是企业,这是单位,这是公共场合!你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郎崴颇很生气,当面训斥这个叫强子的警卫。
这个强子不学无术,身为警卫根本就不坚守岗位,每天东溜西逛,保卫处长拿他也没有办法,仗着他老子是单位的原书记,都给他一个面子,没有领导去说随他去吧。
可这更助长了强子流里流气的气焰,谁都不服,谁的话也不听,上班期间吃喝玩乐打牌赌博,根本就不务正业。
“老子就是想闹!高兴闹就闹,想喝就喝,谁管得着老子!”
强子根本就没有拿着郎崴颇的到来当回子事儿,继续吵闹。
“唰”的一下,郎崴颇把桌上的一杯茶水,全都泼到了强子脸上,茶叶粘在了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茶水把他的衣服也打湿了,强子一个机灵。
“你敢拿水泼老子!”说罢就要上前去打郎崴颇。
保卫处长见状,伙同另一名警卫马上伸手摁住了强子。
“啪”的一声,郎崴颇一巴掌就扇在了强子的左脸上。
“你是不想活了!在我面前还自称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才是老大!”
郎崴颇霸道之气被激发了。
“你是老大?切!你知道我是道上的吗?我老大是秃子,不是你!你小心让我告诉他给你穿小鞋儿。”
强子搬出秃子威胁郎崴颇。
郎崴颇一听笑了,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边拨边冲强子说:“秃子,你的老大。好,我打个电话你听听到底谁是老大!”
电话接通了,传来秃子的语音,“老大什么事儿?有什么吩咐?”
“有条狗乱咬人,他跟我称老大,他说你是他的老大,我看看你怎么处理?”
“是谁呀?他不想活了!你告诉我他名字,回头我收拾他。”
“不用你收拾,我现在就收拾了。他叫强子,你是不是教训他两句?”
郎崴颇把手机的免提打开,放到强子面前,大家都能听到秃子的训斥声。
“强子,你真不想活了!郎总是我的大哥,我是你的大哥,你不叫大哥你还称老大。我看是反了你了,回头看我怎么整你!还不赶紧道歉!如果郎总不乐意,我跟你没完!”
听到秃子的声音,强子腿软,竟然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才是真正的老大,希望您能原谅我。”
强子发出了求饶的请求。
“早有这种态度,这事不就结了。我告诉你,跟我对着干没有好下场。你知道那个姓郝的吗?我上任他给我贴大字报,然后呢?他就进了班房了。出来之后还散布谣言传播我的坏话,然后呢?老天都会报应他,前几天被车撞了。“
强子心里更害怕了,他怕自己也不明不白地稀里糊涂地死去。就连站在旁边的保卫处长和另一个警卫心里也直发毛。
这个信息不知道是郎崴颇还是强子等人散播出来的,很快全厂的人都知道了。
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人们不免议论一番,但都是私下里说的,谁也不敢在公共场合议论。
结果人们更老实了,对于郎崴颇的指令不管是对是错,都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戾气如此之盛,羊遇狼厄运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