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芳蕤与之相互行礼,修灵则得闻眼前人是大宋第一公主,也跟着行大礼道“公主千岁!”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宋清欢瞥了一眼身侧的两个陌生人,冷冷问道。落芳蕤简言解释了几句,公主听后,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此时,修灵则突然又道“公主千岁!民间有云‘人间有味是清欢’,今日见了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宋清欢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恍然。她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修灵则,突然喜笑颜开道“民间是这么夸本公主的吗?其中可有故事?你说来给本公主听听,说的好,大大赏你。”
随即,她又对落芳蕤道“太子妃可见过父皇?若是安好,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且带这两个下去消遣消遣。”
落芳蕤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颔首,目送二人离去。她朝着卧龙殿又看了一看,见其中有一个守卫眨了眨眼,遂也不入内,反而加快脚步离开了。
宋清欢领着二人一路走,健步如飞。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扑哧笑道“一个是灵儿,另一个……算了,不必说我都能猜到,定是霞尊他老人家。”
“谁说本尊老的?”公孙长琴立刻回嘴,“看来公主甚是喜欢那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可知其作者是谁?”
宋清欢登时刹了腿,“难不成那个时候在谪仙楼,你们……”
“往事何必再提。”修灵则心中一羞,赶忙止住宋清欢刨根问底,正色道“鹤鸣秋月山庄被混沌一夜灭门。”
“什么?!”宋清欢骇然失色。
“此事具体稍后再说,你可知道觉尊现在何处?恰才太子妃竟说觉尊回山庄修养,看来是被当今太子给蒙蔽了!”
细思极恐,宋清欢愣怔在原地,喃喃道“难道真是皇兄……鹊尊已被杀害,母后被逼死,如今连觉尊也……他也太狠毒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这个亲妹妹……”
公孙长琴见她神色恍惚,以指点了一下她的灵穴道“既然公主也不知觉尊下落,看来确有可能凶多吉少。只是,宋楚吟下一个要杀的并不是你。”
“那是谁?”
“圣上。”
宋清欢脸色煞白,“他要杀父皇?可是,父皇服用了妙春果……难道,光阴四果样貌相同,那不是妙春果,是、是末秋果?”
修灵则道“我们正是如此猜测,所以,你能否设法让我们接近圣上,我们自有方法确认。”
“好,我试试。”宋清欢答应道“只是自从皇兄做了太子,所纳取悦之礼无数,求见他的人也日夜排队,都可从东宫排到紫霄大街的尽了,如今要让他欢喜且听我一二,并不容易。”
修灵则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公孙长琴,颇有深意地使了一个眼色。
公孙长琴摇首笑道“世间稀世珍宝再多,可比得上本尊的珍藏?且送他一件,定让他样样依你。”
宋清欢欣喜不已,“既如此,那就等霞尊的大礼!”
是夜,宋清欢盛装打扮,同时命人准备了宋楚吟最爱的蒸?一头、荔枝一柈,鹿脯一斤外加霞尊送来的巨型大礼,前往东宫。
天空挂着一弯新月,虽是夏日,但东宫却显得格外阴沉。外面,黑压压地排着长龙,每个人的脚边都堆着如山的礼物。这些人手中摇着各式各样的扇子,正相互扇风。
宋清欢没有想到,曾经心目中美得如同一轮旭日的东宫如今却变得如此浑浊腌臜。而曾经圣明的皇帝如今虽然大病初愈,但是却同行尸走肉,对这一切只能放任自流。
看着这一切,公主的心虽然在淌血,脸上却依旧笑得灿烂。她光明正大地走在一众扈从的最前面,昂首挺胸,步态优雅。其身后左右两列侍女共有十二人,各自端着佳肴美酒。
再其后,有十八个身强体壮的力士拖着巨大的八轮木车,车上放置着一物,高约三尺,长六尺余,外有红布罩着,看不见内里乾坤。
众人看见公主驾到,纷纷靠边,瞠目结舌地看着她送来的“怪物”,交头接耳互相猜测着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此时,宋楚吟正在殿中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身侧只站着独幽一人。
他背着身,指关节不停地敲打着榻面,冷笑道“芸芸众生,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为了争名夺利,觉可以不睡,饭也可以不吃,只不过,送来送去都是一样的玩意儿,珍珠珊瑚夜明珠、宝石玛瑙美人玉,你说,本王就这么贪财好色?”
“他们不知太子能琴擅剑,自不知太子喜好。况且天下奇珍,太子也不曾少见,自然也送不出新意……”
正说着,殿外的喧哗声惊动了宋楚吟。他摆手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家伙不会是打了起来?”
独幽去了片刻,回来时却多了一人。
“妹妹也来凑热闹,给皇兄送礼!”宋清欢作礼,俏声道“这件东西,皇兄绝对不曾见过!”
宋楚吟翻身起榻,“呵,还有什么是你皇兄不曾见过的?”
“进来!”宋清欢下令。于是,十八个壮汉同时扛举,才将车上的大物抬进了大殿。
急不可待地掀开红布,宋楚吟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所震惊了。
这是一个坐高三尺的铜人,坐在一筵上,膝上有琴长六尺,按十三弦,二十六徽,皆用七宝饰之,铭曰“璠玙之乐”。
“这等奇物从何而来?此琴可奏?”
宋清欢道“可奏,只是需要两个特别的人来奏。皇兄成为太子,日夜有人长队赠礼,妹妹每次看见都觉得惭愧。故而特构思设计这一琴师铜人,寻能工巧匠制成,以博哥哥高兴。”
宋楚吟啧啧称赞“那你所说的两个特别之人何在,快请来为本王奏乐!”
“那二人,一人便是制琴的巧匠,叫作鲁般,另一人是他的夫人。皇宫禁地,没有皇兄命令,我怎敢随意让陌生人出入东宫?况且此琴非同一般,那鲁般说了,若要听琴,正殿最妙。”
闻言,宋楚吟皱了皱眉,“怎么,只有皇帝听得,太子听不得?”
“自然不是,我已有一计策,不知皇兄可愿意听?”
“但说无妨。”
宋清欢于是向哥哥撒娇道“哥哥,十日后就是父皇寿诞,不如趁此机会找鲁般夫妇前来献奏。这琴师铜人,哥哥就以太子之名赠予父皇,让父皇也高兴高兴。届时,此等奇物,此等妙音,岂非祥瑞?”
“祥瑞”二字触动了宋楚吟。
他停下了转动扳指,露出笑容“如此甚好!且让父皇看看本王的一片孝心。”
宋清欢见意图达成,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遂招呼侍女端上吃食酒菜,与哥嫂吃了一顿家宴,方才回府。宋楚吟一个眼神示意,独幽默默尾随,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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