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起身推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来看看公主还有何需要。”独幽克制住了表白的冲动。
“不需要!”宋清欢斩钉截铁,将他推至门外,“对了,你为什么要做皇兄的门客?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好么?”
为什么……不正是为了公主你吗?
简单的回答,独幽却说不出口,只是垂眸不语。
宋清欢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同情,“你等等。”她转身入屋,寻出了一支清欢香,塞在了独幽的手上,“如果你不开心,点上这个,就能想起最开心的事。”
独幽愣了一愣,他看着香,半晌道了一句“不必”,随之自觉地走开了。
正如他当宋楚吟门客的原因从来都只是因为她而已,他最高兴的事,也从来只是能够护着她而已。
旁边的小屋内,洛水神女秦雨霂在倾听戈壁传来叮咚声响,她怔怔坐在窗口,怅然若失。作为神女,她命中注定情缘浅薄,可是曾经的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甄洗凡。
“洗凡,你听见了吗?”
秦雨霂听着听着,不由落下了泪。
很快,太子所限的回宫之日就到了,然而公孙长琴发现了一极其重要的事,——他们几人,尤其是他与修灵则只顾谈情说爱,竟然把开国乐典的曲子给忘了!
既然来不及交差,公孙长琴便索性不作新曲,直接将戈壁上的琴谱抄录下来献给太子。
宋楚吟看完勃然大怒,即刻召见霞尊与修灵则二人,厉声道“这是国典之曲,不是儿女情长!此曲只有甜蜜却无威严,如何用在登基大典?哼,看来霞尊只会卖弄这些风月曲调!”
公孙长琴却一点也不恼,相反心平气和地试图劝说“太子此话差矣。听闻殿下喜食鱼腥草、茴香酒,不知是否属实?”
“确实如此,可是这与你的曲谱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公孙长琴笑道“太子的口味并非常人的口味,而这乐谱就像这些食物一样,虽然刚吃的时候味道奇怪,但是细品之后回味无穷,更有原本不喜之人尝着尝着就上了瘾!”
宋楚吟冷哼,“牵强附会!”
“殿下若不满意,本尊再谱一曲也无不可。只是,众大臣皆没有见过此谱,若给他们看,未必行不通。”
宋楚吟看了一眼修灵则,嘴角微微抿起,眼神亦显狡黠,“既然霞尊如此说,不如就请各乐官上殿试听,当众决定!”
“那怎么可以?!”公孙长琴立即道“若是试听,必要奏乐,对灵儿来说岂不是催命?”
修灵则皱眉,传音于他,“不必管我,如今时间紧迫。你瞧宋楚吟的脸色,想必又有什么阴谋。迟则生变,况且此曲也是你为我所作,听一听又何妨?”
公孙长琴心有所动,顿了顿,对太子道“可以按照殿下所说的办,不过必须先给灵儿一半解药以克制魔啸。”
“何难?”宋楚吟即刻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小瓶,抛飞至霞尊怀中,并且命令道“即刻令所有乐官来东宫试听国典之乐!”
不多时,乐官应令全部都聚集到东宫大殿。公孙长琴伫立在殿中央,唤出落霞琴,徐徐演奏。轻柔而缠绵的音乐绕梁不觉,每个人都沉浸在甜蜜的爱恋滋味之中。
琴声虽然甜美,但其中总有酸涩苦痛之处,况且众人的记忆不尽相同,因此当他们沉浸在音律之中时也是洋相百出。
有的人默默流泪,有的人嚎啕大哭。有的人自言自语说着缠绵的情话,也有的人破口大骂负情薄性。乐臣们似乎把身边的人当作了曾经的爱人,对着对方垂诞欲滴抑或紧抱不放、纠缠捶打。
与此同时,他们不时地感叹着此曲只应天上有,并不断地喊“仙乐!神曲!太美妙了!”
琴音渐收时,众人又互相拉扯着,口中不断叫嚷“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同时各种心肝宝贝肉的称呼竞相绽放。
即便是宋楚吟也沉浸在其中。毕竟他是太子,而修为实比那些无法自控的乐臣要高上许多,因此只是沉眉闭目倾听乐曲,在乐声里,是他与落芳蕤的一次次翻云覆雨。
“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是他,不是本王!”
“儿子,本王的儿子!”
……
宋楚吟在满头大汗中惊醒,他看着和他一样恍若大梦初醒不断拭汗的众臣,突然爆喝“公孙长琴,你在耍本王!”
与此同时,出了一场大丑的乐臣们也开始抨击,无不是说这种艳淫之乐只有公孙长琴这种浪荡琴尊才能写出来。若是以此曲作为开国礼乐,简直是对整个穹宇的侮辱!
修灵则听着乐曲,只觉得倍感甜蜜,没有半点抵触之情,尽管她必须不停地忍受着声声刺耳的魔啸。
公孙长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只是朝他微笑,点了点头。
双耳有些刺痛,鲜血从耳窍里流出,她忍住难受,趁着公孙长琴没有注意抬手将鲜血抹去,淡然得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而,他还是看见了,只是装作没有看见,因为他知道她并不希望让他担心。但是没有解药,修灵则的性命仍旧危在旦夕,公孙长琴心中默默有了一个主意。
“限你三日,重谱国乐,若是有误,后果霞尊必不能承担!”宋楚吟愤然说着,一挥衣袖,遣散了众人。
是夜,公孙长琴独自潜入摸象楼,找到了此前百里拂雪意外找到的密室。当时的房间已被师遥用灵力封存,要解开并不容易。
在仙窟时,公孙长琴已消耗了许多仙气灵力,此时体力不支,虽然强行打开了封印,但是胸口却犹如有一块巨石一直压着,痛苦不堪。
他捂着胸口,迅速在密室内翻找,终于在成堆的琴谱中找出了一卷早已残破不堪的竹简,其上是用上古文字撰写的手稿。
“就是它了。”公孙长琴勉强一笑,握着秘谱向外走去。
刚至楼门,两个人已端端站在那里等着他。
“没想到霞尊竟干如此勾当,不知在我摸象楼摸什么东西?”师遥神容严峻地看着他,眼神掠过他手中的残卷,一时吃惊不已,“你要这靡靡之音?!”
公孙长琴刻意挺直了身子,卸去脸上的憔悴,“你们不知,再过三日宋楚吟便要登基称帝,而今要挟本尊为他创作开国琴乐,我思来想去,也唯有此法可阻止他。”
一旁,风尽歌并未做声,只是思忖。而师遥却决然道“靡靡之音乃亡国之音,虽可令宋楚吟彻底沉沦于声色,但是也会牵扯整个朝堂,万万不可!”
“本尊自有分寸。”忍住内心的痛苦和焦急,公孙长琴迅速答道。
“分寸?本尊不信。”
“那遥尊说,究竟要本尊如何才愿意将此靡靡之音交于我?”
“不要你如何,因为无论如何,本尊也不会让你带走它!”师遥一边说着,已经唤出宝琴摆出了斗琴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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