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津北市有数的三甲医院,无论日常诊治还是急诊都经常会有突发情况,从医二十多年的徐为民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一边准备给郁可欣做更多的检查,一边留神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感觉这阵喧哗不是因为有急诊病人送过来,而更像是有人在医闹。
因为一般急诊病人到医院进行救治,即使有的家属性情急躁,但开始总还是求着医院的,谁也不愿意上来就把医生得罪了吧。
而这种喧哗却起的很突然,好像一群男子闯进急诊部在纠缠什么。
虽然医闹不少见,但碰到医闹还是很让医院和医生头疼,稍微处理不好就会事态扩大,不少医生都伤在医闹者手里。轻的受到打骂伤害,重的甚至失去生命。
徐为民就有一个同班女同学,年纪轻轻就成为耳鼻喉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曾被业界奉为耳鼻喉科第一主刀,前途无量。她诊治过一个喉部囊肿的病人,由于病人坚持采用传统疗法不同意手术,后来即使仍然通过手术切除,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病人的嗓子还是留下永久性伤害。
本来医院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答应赔偿病人三十万,没想到这个病人声称他是一名歌唱家,嗓子的伤害给他带来数以千万计的损失,因此强硬要求医院必须赔偿一千万。这个惊人的数额医院怎么可能答应,双方就僵持了下来。
谁想到在一个新年元旦的前夕,病人找到徐为民的那个女同学,要求对方答应赔款。双方自然谈不拢,争执之下,失去理智的病人掏出一把尖刀,砍向徐为民女同学。女同学伸手去挡,右手及手臂被砍了三四刀,造成手臂运动神经损坏,从此无法再拿手术刀。一名优秀的女外科医生就此结束了她的外科医生生涯,此事曾让业界不少人扼腕叹息。
但今天别听外面的人来势汹汹,徐为民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继续给郁可欣做检查,心里还有点好笑这帮医闹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居然挑这个时间来闹事,没看见门口那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吗?
果然,听到外面喧哗声起,带队的吴志宏冲一个警察招了下手,两人一起往急诊大厅过去。
来到大厅,吴志宏就看见七八个彪悍的男子有的在大厅四周站着,还有的正各个急诊室的乱窜,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们的表现很霸道,不管急诊室里是否有病人,推门就进。家属和医生提出抗议,几个人还横眉立目地要揍人家。
之前大厅里的嘈杂就是他们引起的。
在护士接待站,一个头皮被剃得发青的纹身大汉,蛮横地将正在排队等待护士分诊的病人挡开。而一个脸色阴沉的男子正盯着眼前的护士问什么。
吴志宏一看,领头的这位还真认识。上次跟韩思妍去调查王丹的时候见过,好像是正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孩的保镖之类的。
他知道郁可欣是海欣集团的富二代,算是相当有来头的人物。可是她手下的一个保镖如此嚣张,吴志宏心里也很不高兴。他上前冷冰冰地对侯三说道“侯先生是吧,你在干什么?扰乱公共秩序吗?”
侯三看见吴志宏和另外一名警察过来,打了个手势,周围那些正在搜查诊室的手下停止了继续动作,但一个个脸上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从四周围拢到大厅。
侯三脸色阴霾地朝吴志宏点点头“原来是吴队。对不起,听说大小姐出事被送到这个医院,兄弟们心里着急,有得罪之处请你包涵。您知道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吗?”
吴志宏见对方有所收敛,口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侯先生,这不是得罪谁的问题,这是大家都要维护公共秩序的问题。。。。郁小姐正在急救室,你让你的人都安静点,不许打扰其它病人就医。你跟我来吧。”
侯三一听有了郁可欣的下落,赶紧转头冲着那帮社会青年吼了一句“都聋了吗?把地方让开,谁敢惹事我一会儿回来收拾他。”
一群人唰地一下都让开了通道,个个贴墙站立表现得别提多乖了。
侯三抢上几步对吴志宏说“谢谢吴队,大小姐怎么样了?”
吴志宏带着侯三往急救室走,说道“现在医生还在诊断,具体结果要听医生的。。。对了,你问问病人家属,她们家有没有什么家族病史?”
“家族病史?没听海叔说过啊。。。。。。我这就打电话给海叔。”
拨了几次,郁丛海的电话都处于不在服务区中。
侯三来之前就跟郁丛海说了郁可欣可能出事的事情,当时听郁丛海在电话中非常着急,要马上从京城赶到津北市。也许他正在高速公路上,手机恰好不在服务区。
没几步路就来到了急救室,看到郁可欣双目紧闭、小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侯三当时就慌了。再听医生说尚未查到郁可欣昏迷的原因,他更是心急如焚。
徐为民让侯三继续联系家属,询问家族病史的事情,然后把他赶出了急救室。
看着昏迷在床上的郁可欣,侯三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添乱帮不上忙,他在急救室门口红着眼,如一头孤狼般来回的转着。
他带来的那些人看着侯三这个样子,个个鸦雀无声,生怕惹到这位心狠手辣的老大。
侯三抬眼看见一个黑衣大汉,正是下午坐在q7副驾驶上的那位。
他伸手抓住对方的脖领子,把他拽到自己眼前,咬牙低声问道“黑子!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大小姐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你们几个活腻了是吗!”
彪悍的黑子在侯三的逼视下,吓的都快哭了“三哥,我们一直看着大小姐来着,她跟那个叫王丹的一直坐在咖啡厅聊天。我们看着他们聊的挺开心的,就没有特别盯着,谁知道就抽根烟的功夫他们两位一起走了。等我们想追过去的时候,警察已经把那个区域封锁了。后来看到救护车把大小姐接走,我们才知道出了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们真不知道啊。。。”
侯三心里一股邪火往上顶,他一把推开黑子,拿出电话恶狠狠地骂道“王丹!大小姐跟你在一起居然出事了,我饶不了你!”说着,他调出王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在医院里愤怒的侯三,不知道王丹此时正陷入极大的恐惧之中。
。。。。。
王丹无意中走出二号门,从纷乱的大厦到眼前静寂无声的草坪,这个反差吸引了他。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夹杂着草木香气的新鲜空气,决定沿着这片草坪边缘散散步,好好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是走着走着,他忽然发觉月光下的草坪好奇怪啊,似乎与他平时所见的其它草坪不同。他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眼前的草坪,一种战栗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发现,这些草不像其它草坪一样柔顺地趴在地上,而是根根挺立。清冷月光在直立的草叶上镀上一层寒光,居然给人一种金属质地的感觉。
放眼望去,这哪是一大片草坪,而像是数千数万把匕首朝天林立,营造出一种肃杀的氛围。
王丹越看越心惊,他不敢继续绕着草坪走了,沿着原路要返回二号门。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草坪的中央似乎有一条黑柱若隐若现的竖立在那里。
毕竟是年轻人,好奇心让他暂时忽略了草坪怪异的景象,试探着向草坪中央走了几步。待他走进之后才惊讶地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黑色柱子,而是一股黑色的龙卷风连接着天与地。
这股龙卷风非常的奇怪,它不像自然界的龙卷风一样,在旁边既感受不到空气流动,也听不到呼啸的风声。更特别的是看不到它像自然界龙卷风那样随机移动变形,而是定定地竖立在草坪中央。它的风体由一团黑色的迷雾组成,走近之后才能看清楚这些迷雾在急速的翻卷盘旋。
王丹还隐约看到有一些血红色的光点,似乎是从草坪地下被龙卷风吸取上来,然后被风柱裹挟着冲向遥远的天空。这可太奇怪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王丹年轻心大的特点,他站在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见这股诡异的黑色龙卷风一直保持在一个位置没有移动。他壮了壮胆子,如同鬼子探雷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始接近。
其实遇到这种诡异现象居然还敢凑上去,也不能全怪王丹傻大胆,主要是这股龙卷风实在太安静了,如果它跟自然界里同类那样随机乱跑的话,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走到离黑色龙卷风只有大约十米距离的时候,王丹看到龙卷风接触草坪的底部原来存在着一口维修井,而血红色光点正是从维修井中被陆续吸出来。
这两天的经历,王丹已经开始逐渐适应发现这些神秘的光点了。虽然他还是不知道这些光点是怎么回事,但大致明白了两点
第一,这些光点在某些时候挺厉害,不能等闲视之。第二,它们偶尔会单个出现,但如果大批出现,则说明有问题。现在这口维修井中居然源源不断地被吸出光点,可以肯定这口维修井绝对有问题。
更何况这次他见到的光点跟以前见到的有所不同,白色之中掺杂着一丝血红,这让他好奇心大起。他又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楚光点是如何从那个维修井的井盖中出来的。
也许是王丹得寸进尺的挑衅终于睬到了黑色龙卷风的底线。
就在他又靠近了几米的时候,那股本来静静直立空中的风卷,突然弯折了过来,猛地向他扑了过来,就好像王丹身上装了个强力吸尘器一样。
龙卷风扑来的速度很快,王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裹挟进龙卷风中。
王丹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中嗡地响了一声,然后外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了。
他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昏暗的寂静世界,眼前是视线无法穿透的迷雾,从迷雾中不断有血红色的光点向他扑来,飞快地进入他的身体。更让他恐惧的是,随着血红光点的侵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的不是呼啸的风声,而是好几个类似人类的惨叫。这些惨叫饱含着痛苦和挣扎,其中好像还参杂个别不同的音节。但在如此毛骨悚然的氛围下,王丹实在没心情去仔细聆听。
王丹慌乱地舞动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拨开弥漫在眼前的迷雾。可是无论他如何奔跑和挥打,迷雾始终紧紧环绕在他的四周。
折腾了一阵,王丹觉得自己都出汗了,还是没有挣脱开迷雾的缠绕。不过他也逐渐镇定下来,虽然一时摆脱不了这股奇怪的迷雾,但好像也没什么事。除了不断有血红色光点从雾中出来钻进他的身体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让他感觉特别痛苦的——就是太吓人。
终于,王丹不耐烦了,也是折腾的累了。他扶着双膝盯着眼前的迷雾喘着粗气,忍不住就喊出了一句“你。。你。。你有完没。。完!让。。。让我出去!”
哪想到他刚才折腾半天没有效果,但就在喊完这句话之后,迷雾居然刷地从他身边收了回去。
王丹觉得眼前一亮,月光下的草坪、远处的路灯和马路上穿梭的车辆灯光,以及嘈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感官中。
王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股回到原地,又恢复了之前笔直冲天而上姿态的黑色龙卷风。继续大口喘着粗气,脑子半天没有反应。
等他的呼吸恢复平静,愣愣地看着眼前这股怪风难道这风还能听懂人话?还可以再怪诞一点吗。
年轻就是这点好,不记吃也不记打。刚才还后悔好奇心要害死自己,现在刚脱离刚才恐怖的氛围,王丹觉得自己的潜意识又开始蠢蠢欲动,想研究一下这股奇怪的龙卷风。
是自己的刚才的话让这股风离开的吗?这风能听懂人话?还是普通话。那万一刚才自己说的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它还能听懂吗?说英语行不行。。。。王丹差点忍不住就对着眼前的龙卷风再喊一句你过来吧。
不过他的理智在关键时刻告诉自己,这样做的话可能会比较二,这才堪堪制止了他的实践行动。
人在广州已经漂泊十年。。。。就在王丹纠结不已的时候,手机响起了铃声。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去过广州的王丹还就对这首广州爱情故事情有独钟,一直设为自己的手机铃声。
王丹瞟一眼手机屏幕,居然是下午才见过的那位黑社会老大侯三。下午这位威风凛凛的老大在郁可欣的怒视下落荒而逃,王丹以为双方将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难道跟郁可欣有关?她被警察送去医院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丹按通手机,略带小心地“喂~~”了一声。
“喂你妹!”一声大吼从手机话筒中穿出,把王丹震得下意识地将手机拿离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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