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傅珩直起身子,不耐地瞥了她一眼。
姜芜忍气吞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大人刚才还说有奖励,但我瞧着倒像是要惩罚我。”
一说到这里,她就想起来之前在宴会上说的涨月银的事,心里雀跃起来,于是又翻了回去“大人之前说的涨月银的事可还作数?”
傅珩挑了挑眉“你捅了个大篓子,还想着月银?”
姜芜满腹委屈“我哪里是捅了大篓子?我还救了公主,我是救驾有功!”
傅珩则嗤笑“温宪公主生母是嘉贵妃,你今日先是救了德妃娘娘,又救了嘉贵妃的女儿,德妃和嘉贵妃一直都是两派,你虽是个小仵作,可今日冬宴却是我的女眷,也却代表了北镇抚司的态度,你猜今日之后,会有多少人关注你?”
姜芜呆住,她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啊。
“那我怎么办呢?”
傅珩道“待会恐怕嘉贵妃和德妃都会派人过来了,你倒不如……”
姜芜抢先一步答道“倒不如赶紧回北镇抚司!大人大人,我们快些走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傅珩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慢悠悠道“可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好。”
姜芜急道“伤在额头又不是在腿伤,我能走的,大人快些带我走吧。”
傅珩自然应允,两人并肩走出太医院,果然迎面碰上了温宪公主的人,是两列宫女,走在前面的那位是温宪公主的贴身宫女,她看见姜芜要走,先是朝傅珩行了个礼,“拜见指挥使大人。”
又看向姜芜“我家公主吩咐了,要姑娘您好好养伤,怎么刚包扎好就下床了?”
姜芜寻思着要是德妃和嘉贵妃的人一块到了,那她多尴尬,连忙回礼道“姐姐不知,北镇抚司事务繁忙,这本来也只是小伤而已,就不在太医院里耽误了。”
她话音还未落,从宫女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形稍矮些,眼睛鼻子俱是红彤彤的,正是温宪公主。
她仰头看着姜芜“你今晚就要走么?”
姜芜点点头。
“好吧。”温宪公主撇撇嘴,又狠狠瞪了傅珩一眼,吩咐道“你既然要走我不拦你,但是这补品我都带来了,你总不好叫我拿回去,你们带上吧。”
姜芜一瞧,起码有八名宫女,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用红绸盖着。
这自然不可能再推辞,她笑着接了,公主吩咐宫女“待会你们跟在他们后面,将补品放进马车便可。”
宫女齐齐行礼应是。
姜芜就这样和傅珩顺利回到了北镇抚司,路上她就熬不住睡过去了,这一天可算是跌宕起伏,她和傅珩同处一室,各坐两端,傅珩闭目养神,然后就听见旁边有轻微的“梆梆”声,睁开眼睛一瞧——姜芜睡着之后额头磕在窗户上,磕疼了也不知道,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暗道愚笨,复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梆梆声停了,他只得又睁开眼睛看她,她是没磕在窗户上了,而是朝另一边歪了,眼见着就有越来越斜的趋势,若是不管管,恐怕得摔一跤。
难道她是故意的?目的在于吸引本官的注意?
傅珩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可能。
姜芜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先是觉得额头疼,后来觉得肩膀疼,接着她就感觉好像有谁给她递了一个枕头,有了枕头睡觉就舒服很多,她就这样跌进了香甜的梦乡,一觉醒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什么时候躺在傅珩腿上了!
救命啊为什么会这样!
姜芜一脸懵逼的爬起来,吓得整个声音都有点抖“大大大大人……冒犯了。”
傅珩挑了挑眉,无情宣布“你的月银没了。”
姜芜目瞪口呆,您真的是黄世仁本人吧?
……
是夜,一个男人提着自己的破油灯回到小屋子里,这屋子小且旧,墙壁四个角都结满了蜘蛛网,屋子里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小桌子,这男人合计着今天打牌又输了不少,明天找隔壁的大爷再赊些银子,总能赢回来的。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正打算宽衣解带睡觉时,忽然觉得床上有个人似的,刚才没看清,现在看来被褥下居然有些隆起。
男人手一抖,油灯直接砸在了地上,声音都惊恐的破了音“你…你是何人?”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一动不动。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啊?男人壮着胆子又捡起了油灯,举到床上人面前一照,正好看见一张青白的脸,最恐怖的是那人眼眶的位置完全就是两个大血洞!
“啊——!”男人吓得尿了裤子,腿完全是软的,他慌不择路跪着爬出了房间,只知道跌跌撞撞往前跑,甚至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跑出去很远很远了才想起来报官。
他住的地方本就偏僻,这附近还有一个乱葬岗,他又想哭又想吐,直到他跑到一个小镇子时才堪堪停住脚步。
这又是哪?他手里的油灯刚才就已经摔了,小镇大街上空无一人,依稀可见远处的山峰,他往后看着,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我瞧错了?他这么想着,可也太晚了自己回不去,他鼓起勇气去敲人家的房门,奇怪的是这房门居然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打开门后他就更惊讶了,因为这房子居然和他的小屋摆设完全一样!
他瞪大了眼睛,血丝慢慢爬上了眼白,他看见了那张床上,被子依旧是隆起了,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前,坐在了床边。
他掀开了被子,与上次不同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已经坐了起来,她用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他,两人越凑越近。
男人抖如筛糠,恍惚间像是听见了一阵笑声,接着有人从背后捂着了他的眼睛,少女的体香钻入他的鼻腔,她说“别害怕。”
接着,他的眼睛忽然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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