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瞧见中央搭了一个戏台子,忽而听见一阵嘈杂之声,往旁边一看,便见到一行人陆陆续续进入了大堂,这些人有男有女,皆是衣衫明艳,后面则是跟着些抬箱笼的奴才,箱笼里装的是些华丽的戏服,还有刀枪剑戟等兵器,初次之外,还能看见鼓瑟等乐器。
“咦——”姜芜来了点兴致,居然是戏班子么?
恰好这时候傅珩和周显恩走下了楼,只是不知为何周显恩脸色有些发白,姜芜兴致颇高,她还从来没看过古代的戏班子呢,想来和电视上看到的那种不一样。
傅珩走到她身旁,极其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见她好奇,便解释道“是玉楼班。”
姜芜没听说过玉楼班,脸上露出些茫然,
周显恩在一旁道“玉楼班是江南一带最好的戏班子,只是不知道虞家竟请了玉楼班来演出。”
姜芜点点头,“那你可知道他们最有名的戏是什么?”
这周显恩就不知道了。
傅珩这时候说道“玉楼班唱的最好的《春香传》和《玉簪记》玉楼班通常都在江上客船演出,天南海北的地方都去过,所以我略有耳闻。”
姜芜心想,这戏班子她其实兴趣并不大,但她还蛮想知道花旦漂不漂亮的。
正说着,玉楼班的人便已经开始在台子上摆道具了,接着便有人开始上菜,说起菜的事姜芜便想起来,她最开始还以为不管哪里的菜都很难吃,毕竟是古代,各方面都不发达,后来她就发现了,原来只是北镇抚司的菜难吃。
先上的前菜是一道豆乳羹,上面铺了一层被炒到淡黄色芝麻,并没有很细,但是吃到嘴里能吃点一点点碎碎的颗粒感,豆乳鲜香滑嫩,菜量极少,但是也十分好吃。
姜芜下午本来就是饿着睡着的,吃了一口豆乳羹之后简直是胃口大开,也因此对后面的菜充满了期待,几样清口小菜之后,居然上了一道烤乳猪。
一整头乳猪都端上桌,成品表皮被烤地金黄,厚厚的猪皮上满是油光,表皮酥脆而香,脂肪层被香而不腻,负责摆盘的厨师显然是个中老手了,没一块肉大小均匀,再摆成一头完整的猪。
肉质嫩滑,里面却还有着恰到好处的香料味,下肚之后半点都不会觉得油腻。
姜芜之前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爱吃的人,结果没想到这菜做的是真好吃,几乎每道菜都令人惊艳不已,姜芜上回吃过宫宴,但这菜的口味,便是和宫宴相比也相差不多了。
众人吃了个七七八八,才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班主的人上台讲话,“今日的宴席,诸位可满意?”
还没等旁人回答,班主已经继续道“今日这所有的佳肴,皆是由我的大徒弟岳绮娘所做,今天是她第一次登台,若是出了些差错,还望格外海涵了。”
众人一惊,班主的大徒弟那便是花旦了,看来这花旦不仅相貌绝佳,居然厨艺也如此了得。不得不说这招也十分聪明,今日是她第一次登台,除非她真能唱的十分惊艳,要不然恐怕也很难给人留下其他印象。
过了一会儿,花旦便登台了。
她唱的是《玉簪记》里的选段,咿咿呀呀凄婉又悦耳,“君是飞鸿过路客,相恋又怕谁相随。君若金榜题名时,哪管寒梅已憔悴。”好似真有个负心汉误了她似的。
她生了一把好嗓子,好身段,还有一首好厨艺。
唱曲很快结束,灯光大亮,众人看见这岳绮娘,虽是扮了花旦的妆,可隔得近了,还是能看出这姑娘眉眼艳丽,十分貌美。
今日这艘客船是虞家的,但是客人可不止傅珩一行人,还有别的达官贵人一同在船上,岳绮娘在虞家的船上出了风头,玉楼班又是江南有名的戏班子,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在名号怕是在京城里也会有了。
姜芜本以为这姑娘怎么着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没想到散席过后,她正准备回房睡觉,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身穿浅蓝色袄裙配白色穿花百迭裙的姑娘盈盈款款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姑娘眉眼清丽,虽然不如隔着妆那样看着漂亮惊艳,但若是要形容,也是个清丽美人。
正是岳绮娘。
岳绮娘看见姜芜,先是身子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姜芜旁边房间的大门——姜芜是谁?她是法医,同时也学过心理学,岳绮娘现在不管是眼神,还是装扮、亦或是动作,都表明她是来找傅珩的。
瞧着倒像是和傅珩有些瓜葛。
岳绮娘朝着姜芜盈盈一拜,“姜小姐。”
姜芜下意识蹙眉,这岳绮娘居然知道她姓姜。
虽然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但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处事原则,姜芜还是回了个礼,“岳姑娘方才的表现十分惊艳。”
岳绮娘微红了脸,微垂了头道“多谢姜姑娘赏识……只是,姑娘可知傅大人现在何处?”
姜芜并不知道傅珩在哪,但是现在这个岳绮娘相当于是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她要是随便就把傅珩的行踪给透露了,万一傅珩回过头来怪她怎么办?
而且……她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
她笑道“不知岳姑娘找傅大人有何事?现下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跟在大人身边日子不长,倒是不知道姑娘和大人是什么关系呢?”
岳绮娘也并不意外她会这样问,她微微羞红了脸,端的是含羞带怯,“傅大人早年间曾救我小女子一命,并将小女子引进了玉楼班,跟着班主学唱戏,若不是傅大人,恐怕小女子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境遇。今日恰好遇上了,小女子便来和傅大人道谢。”
姜芜眉梢轻蹙,岳绮娘的意思就是说,傅珩曾经救过她,所以她来报恩了。
怎么报?难道是以身相许?
姜芜问“可姑娘是怎么知道我姓姜的?”
难道是傅珩告诉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