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点头,心里满意,又不禁更细细打量,见他气宇轩昂,从容淡定,似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姿态,特别是赵昀发现他见到自己这个皇帝,却一点也不紧张,不像一般人那般有拘束忐忑之感,赵昀更加对他高看三分。
“卿家免礼。”
赵昀抬手,示意苟梦玉坐下说话。
“谢陛下。”
苟梦玉抬手谢过,随即便坐了下来。
赵昀道“听闻卿家曾经和金国已故皇帝完颜珣见过面,也曾和蒙古成吉思汗见过,却不知道此二人,你如何评价?”
苟梦玉抬手,道“回陛下,金国前皇帝完颜珣天资平庸,无敢死之心,无奋争之志,如此君王,若是太平年月自是于国无伤,然现在此年节,如此君主掌权,自是更令国事颓废。”
说完,要说到成吉思汗时,苟梦玉下意识的停顿,眼神偷偷看了一眼赵昀。
显然,在赵昀的面前,他不大敢评价成吉思汗,担心赵昀忌贤妒能。
可能是君臣没私下聊过,苟梦玉对赵昀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正常。
看出苟梦玉的担心,赵昀微微一笑,道;“卿家不必担心,朕自亲政以来可曾有人因言获罪?今日你我之间,既是君臣交流国事,也是知己友人畅谈心中感想,卿家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赵昀都把苟梦玉说成知己了,苟梦玉自是不再有所担心,当然,他也不敢不说。
苟梦玉道“臣曾经两次会面成吉思汗,其人给臣最大的印象便是豪爽,敢为,勇于争先。还记得臣在他的大帐之中,有一金国俘虏,成吉思汗问他姓名,又问他在金国担任何职。
那人说自己是宣德州都统王檝,随即成吉思汗命王檝继续担任宣德州都统,且不派人监视,让其孤身前去收拢溃兵,一点不也担心王檝逃走。对此,臣印象深刻,以管窥豹,可见成吉思汗之胸怀气度。”
赵昀沉默,从苟梦玉对成吉思汗的评价,赵昀知道苟梦玉对成吉思汗是很崇拜的,甚至是向往的,如果不是身份地位束缚,只怕这个苟梦玉都忍不住要去投成吉思汗了。
赵昀没有说话,心里想着事情,苟梦玉心中忐忑,担心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话已经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
半响,赵昀抬眼,将目光再度看向苟梦玉,道“卿家的话朕知道了,很好,你对他们二人的评价不偏不倚,很中肯。”
苟梦玉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昀露出笑容,道“我大宋发起渡河战役的事情想必卿家也知道了,如不出朕所料,金国很快就顶不住了,会要求和谈,朕欲命你主持和谈事宜,卿家可愿担此重任?”
苟梦玉精神一震,赶紧起身抬手,道“臣谢陛下信任,臣必当竭尽全力,为我大宋争得荣耀。”
“如此甚好。”
赵昀点头满意,而后和他交代了几句,便让其退下去了。
苟梦玉走后,赵昀回到书房,翻看书本,边上放着笔墨,看到重点处,赵昀便做好记录,认真无比,一直到天阳落山,都不曾停歇。
高实等福宁殿的小黄门和宫女早已经习惯了赵昀的勤勉,都是恭敬的肃立在一边,随时等待吩咐。
这时,一个小黄门进来,在高实耳朵边耳语几句,高实听完,碎步走到赵昀身边,道“陛下,张楚来了,说是抓到几十个被金国收买的细作,特来向陛下复命。”
前番因为金国细作在临安散布谣言,而身为皇城司副使的张楚却是对此毫不知情,这事情惹得赵昀很不高兴,认为自己的耳目失灵,罚张楚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很快,张楚进来了,一进来,张楚就倍加小心,生怕出错。
赵昀抬眼看了他一眼,见张楚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赵昀心里满意,随即目光收回,继续看书。
张楚小心行礼,道“陛下,小的命人顺藤摸瓜,共抓获三十二名为金国散布消息的细作,金国每月都会给他们发钱,拿了好处,他们唯金国之命是从,不但帮助金国散布谣言,还在平日与人交谈时处处诋毁我大宋朝廷,离间朝廷和百姓的关系,同时也为金国刺探我大宋虚实,名单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张楚将名单送到赵昀面前,等待赵昀的指示。
赵昀将名单拿在手里,扫了一眼,上面有细作的名字,也有他们的画押。
赵昀对这些细作很是厌烦,道“既然他们觉得大宋处处不行,金国处处好,那便将他们全部都丢到金国去,倒要看看他们的好主子,是如何待他们的。”
赵昀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便已经决定了三十二人的命运。
给了处置,赵昀目光看向张楚,关切问道“这段时间做的如何,皇城司还待的习惯吗?”
赵昀的语气如哥哥一般,话语里面透着关心,爱护,让张楚鼻子都忍不住酸了。
“小的在皇城司很好,有陛下照顾,皇城司人人都敬重小的,请陛下放心。”
赵昀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皇城司荒废了很久,现在有了模样,你的功劳朕是看在眼里的。”
“谢陛下。”张楚恭敬道。
“你跟朕来。”
赵昀站起身,把张楚带到墙边,墙上挂着的是大宋的疆域图。
不过大宋南渡,淮河以北的土地全部沦陷,被金国和蒙古占据,使这让疆域图看起来很是别扭,颜色一半明,一半暗,明的自然是现在大宋实际控制的土地,暗的则是那些沦陷的土地,灰蒙蒙的。
赵昀指着还在大宋控制下的那些土地,道“皇城司人手既然扩充了,那就该撒出去了,张楚,朕命你在半年内,在我大宋各路各州建立皇城司分司衙门,探查当地的军政民情,谁人贪污受贿,谁人欺压乡里,谁人造反作乱,只要是不法行为,一律侦查,定期整理成册,向朕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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