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珌见乔行简似乎还有些害怕,不免说道“使君,我等这样做,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即便官家震怒,我等身为臣子,也不能只知迎合,而一味的献媚,如此,如何能对的起圣人教诲?”
乔行简点头,深以为然。
然而程珌还是把赵昀给想简单了,他卡住了赵昀的脖子,以为赵昀无计可施,可赵昀是那种任人卡脖子的人吗?
时间一转,数日过去,到了朝廷给官员发俸禄的时候,许多官员都是颇为高兴,这一天都是坐着马车来的,以免钱太多,轿子装不下。
先是给乔行简,袁韶,程珌,真德秀,朱著,魏了翁,范褚等这样的高官发放,然而当他们看到俸禄的时候却是傻眼了,因为他们的俸禄全部都变成了交子!
乔行简抬眼看向程珌,道“使君,你这是何意啊?”
袁韶,真德秀,朱著,魏了翁,范褚几人也是纷纷看向他,朱著语气不满,道“程使君,本官没得罪你吧?”
程珌楞子那里,都没反应过来,连忙否认,“几位使君,你们这说的是哪里话,都是同僚,难道本官还能对你们下手不成?”
说着话,程珌命人找来仓部使赵苗,对他道“仓部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诸多使君的俸禄从你国库发出来,却是都变成了交子?”
赵苗小心回道“是官家拿着交子让下官把铜钱换了,官家说若是有人对俸禄有疑问,还需三司使你来回答,官家说这一切都是依照三司使你的意思办的,下官人微言轻,还请三司使不要为难下官。”
“照我的意思办的?”
程珌这下傻眼,怎么好好的把自己给卷进去了,自己压根没交代发俸禄要发交子好不好?
趁着程珌愣神之际,赵苗悄悄溜之大吉。
乔行简已经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他道“看来官家对新军军饷之事还是耿耿于怀,这才是交代赵苗用交子发放我等俸禄,以示反击。”
对于这件事,朱著没有参与,也不知情,他问道“乔相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行简无奈,只得把军饷之事说了,最后他感慨道“官家绕开枢密院和政事堂,建立新军,如此大事,一旦有个闪失,便要危及江山社稷,我等身为人臣,如何能够等闲视之?不如我等前去官家面前请命,让官家对新军做出改变。”
朱著一听,道“新军的事情本官不参合,你们去便去,不去便不去,现在本官要知道这俸禄如何处置,我夫人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若是要本官拿着这玩意回去,家无宁日。”
说完,朱著看向程珌,道“程使君,这事情是你挑起来的,本官只能找你,官家也说找你,你不处置,本官跟你没完。”
程珌一脸苦相,“朱使君,本官这么做,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那本官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好好处置。”
说着话,魏了翁和七八个官员把程珌给围了起来,要他将交子换成铜钱,不给换,他们就要去程珌府上吃喝,再也不走。
程珌被诸多官员包围,认他如何说也是无用,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乔行简。
乔行简与程珌交好,此事他也参与了,这时他也只得出来为程珌打圆场,让其他官员先回去,他与程珌再商议一番,定将事情处置好,众人这才散去。
一边的袁韶看着这近乎于闹剧一般的场面,待到众人散去,他对乔行简和程珌道“乔使君,程使君,官家又岂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君王?新军之事已成必然,你们又何苦寻官家的不自在,本官看还是算了吧,去给官家认个错,此事也翻篇。”
程珌气急,道“袁使君,你身为左丞相,对官家独断专行,擅自建立新军的行为置若罔闻,你如何有底气说本官?新军不受枢密院节制,不受朝廷管辖,这样的军队后患无穷,其他人身份使然,无能为力,我等身为一衙之首,部堂高官,如何能袖手旁观?”
袁韶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自然也是不再多说,摇头离去。
袁韶走后,程珌将目光看向乔行简和真德秀,他道“两位使君,你们说这俸禄之事如何处置?仓部使显然是得了官家吩咐,不可能再将交子换成铜钱的。”
乔行简一时无法,抬眼看向户部尚书真德秀。
真德秀想了一会,对程珌道“实在无法,使君你便自己将差额补足吧,本官吃点亏,我那份就不用你补了。”
说完,真德秀转身走了。
“使君,使君。”
程珌落得个里外不是人,最后无可奈何,只能自讨腰包,为一众部堂高官把三成的差额补足,这才勉强应付过去。
不过经过这一事件,程珌的家底也是空了不少,颇有一种欲哭无泪的伤感。
赵昀听到高实汇报,知道程珌自掏腰包补足俸禄,这才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一个问题却是摆在了赵昀的面前,让赵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错,就是由超发引起的交子贬值。
赵昀拿起案前的一张面值一百贯的交子,眉头紧锁。
没有人会比赵昀更明白这交子的意义,这可以说就是这年代的纸币啊。
纸币只要搞的好,便可以全面的推广,将金,银,铜钱这些金属货币逐步替代,不但制造成本大幅降低,就连交易也方便快捷,商贸也将更加发达。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纸币这玩意是一个可以调节的币种,若是朝廷财政困难,可以偷偷搞点通货膨胀,多引发一点纸币,缓解一下财政压力,操作起来比金银铜钱要方便十倍百倍不止。
但是如果搞不好,这问题也很大,纸币之所以值钱,那是因为老百姓相信朝廷,是朝廷在用自己的信用和权威做担保。
若是纸币无人敢用,其实也就意味着朝廷信用的崩塌,由此而引发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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