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百死士数量实在是太少,根本无法在十几万庞大的蒙古军中掀起浪花,他们很快便被淹没,再无声息。
嵬名令公在城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蒙古大营归于平静,他才端起手里的酒,向着死士们厮杀的那个地方,将酒倒在地上,嘴里道“兄弟们,一路好走。”
第二日,蒙古大军又是发动攻城,嵬名令公身先士卒,在城头指挥作战,不但如此,他还命张古陶领一万人出城,与西门的蒙古大军野战。
虽然张古陶没有取得很大的战果,在折损三成人马后便撤兵返回,但西夏人敢于出城野战,这也是大大的震惊了蒙军,让他们收起了对西夏人的轻视,不得不认真对待。
当天晚上,嵬名令公又是召集一百名死士,送他们出城,夜袭蒙古大营。
死士个个悍不畏死,在袭杀蒙军百余人后,全部战死。
有的死士在即将被俘时,依然没有选择偷生,而后勇敢的割破自己的喉咙,自杀殉国。
之后的半个月,白天的战况依旧恶劣,尸山血海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战场,双方战死的士兵总计超过八万,可谓是极其的惨重。
这是西夏人在面临亡国灭种前,最后的一次挣扎,也是最强有力的一次抵抗。
以此同时,晚上死士夜袭蒙军依然不断。
每天晚上,嵬名令公都会亲自送一百名死士出城,去蒙古大营袭杀,而后又亲眼看着死士们全部被杀,最后倒上酒,送他们上路。
这一切,蒙军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蒙军一点也不急,因为西夏人的伤亡要远远大于自己,而他们对这场战争掌握主导权,蒙军决定困死嵬名令公。
“我军还有多少人?”嵬名令公问道。
“回将军,还有四万人。”
嵬名令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抬眼看着城外的蒙军大营,柔和的夜光洒在他孤单的身上,倍显落寞。
“点齐一百死士。”
“是,将军。”
如往常一般,今夜又将有一百死士赴难殉国,大家早已习惯,部下点头应是,下去安排。
嵬名令公这时却又唤来张古陶,塔海鬼畜,道“你二人点齐兵马,今夜随本将出城决战。”
决战时刻来的没有任何征召,突然就来了。
但又似乎早有征兆,因为每一天的伤亡都很大,西夏兵马从十万打到四万,一多半人马都折损了。
他们已经很疲惫,都感觉快要支撑不住了,再不拼,以后就连拼的机会也没有了。
子时,一百死士悄悄出城,杀入蒙军大营,蒙军自然对此有准备,一部分人早就等着,他们只是不知死士会在哪处下手而已。
很快,厮杀声响起,死士分作三队,与蒙军在三个地方展开厮杀肉搏。
就在蒙军以为这一夜将与以前一样,很快就会结束时,灵州城门大开,嵬名令公带着两万大军出城,向北面城门驻扎的蒙军杀去。
以此同时,张古陶,塔海鬼畜二将也是带着两万人马从东面城门杀出。
四万人突然发动凌厉决死的攻势,蒙古大军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许多人还在睡梦中,突然就被惊醒,还以为又是如往日那般的小股死士进攻,哪知会是决战来临。
“杀啊,兄弟们,我们没有路了。”
嵬名令公在马上大声高吼,强烈的情绪使他双眼尽是泪水,脸部也是扭曲,数万将士大受鼓舞,人人振奋,他们悍不畏死,追着蒙军杀。
终于在一刻,他们爆发了党项人的野性。
他们如巨石落入大海,将面前猝不及防的蒙军冲散,随即进入到了蒙军大营,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蒙古大军士兵阵脚大乱,他们慌不择路,甚至有人逃跑,慌乱中,许多人也被踩踏而死。
蒙古大将博尔术大惊,他不及多想,当先带着数百人去阻拦。
嵬名令公对其怒目相对,急忙趁博尔术还未组织大规模人手之时,带人杀来。
嵬名令公知道自己的胜利,只有依赖蒙军无法组织起有效抵御,继而发生营啸,或直接崩溃逃散,如此,自己才有胜利希望。
一旦让蒙军反应过来,以蒙军的勇武,那他就难脱身了。
嵬名令公不愧是战神附体,此时他直接硬对博尔术,一把斩马大刀呼啸而至,战力汹汹,就连博尔术这个成吉思汗座下大将也是难敌,被打得后退连连。
“兄弟们,杀,一个不留。”
嵬名令公杀气滔天,手下士兵英勇奋战,决死一搏,这滔天的杀意,只让博尔术这些真正的蒙古人也是心惊胆战。
这并不奇怪,夜袭便是如此,谁占得先机,夺了对方士气,谁就可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为何匹夫一怒,可以血溅三尺?
一个匹夫,平时谁也看不起他,然而他一口决死之气上来,便是再硬的汉子也要恐惧三分,这便是“气”。
士兵打仗同样是依赖这口气,只要“气”一上来,胆小鬼也能变成杀神,刀山火海也敢硬闯。
否则,历朝历代那么多的强军铁军,难道这些士兵都是天生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吗?
真有这么多英雄好汉,那英雄好汉这几个字就不值钱,无非是把他们这口气逼出来了而已。
在嵬名令公悍不畏死的带领下,西夏军在蒙军大营里面横冲直撞,只杀的蒙军士兵嗷嗷乱窜。
许多蒙军百户长、千户长妄图组织人手展开抵抗,然而注定都是徒劳。
他们每每组织起一些人,西夏军便又杀过来,将他们冲散,一次一次的失败,更加加剧了蒙军的崩溃,他们再也是管不了那么多,慌不择路,人人四散奔逃。
此时,不可一世的蒙军竟然如同曾经他们的手下败将一般,出现了崩溃逃散之势。
拖雷大怒,喝令手下制止崩溃逃散之势,然后兵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不论他如何喝止,杀戮,都无法阻止这场溃败。
“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拖雷恨恨不平,嘴中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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