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通道延伸到绿色之中……随着人流刚走下悬梯,见一架客机刚刚起飞。
虽已是金秋,天气转凉中仍带着些许闷热,江南一带的天气就是这样。
“爷爷,我等会就回家了,想吃你做的肉沫茄子荷包蛋。”林一纯拉着行李箱刚下飞机,门口出租车一辆跟着一辆上来。
“师傅,去市区要多少路钱?”出租车司机摇下了车窗,做了做手势道“这里是郊区,要进市区就要通高速,一般一百二十起步价。”
林一纯看了看自己支付宝账户的余额,仅剩下一百八十块钱,这是她上个月的稿费,也是她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费。
“麻烦师傅,带我去瓜湖小区。”飞机场离市区实在是太远了,走走恐怕到天黑也还没有走到,林一纯心一横只好上了出租车,要是换了平常出门她只坐公交车。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两边的风景都在倒退着。经过母校,林一纯还没来得及对准镜头就匆匆路过了,照片上只能看到“城南”二字。
“小姑娘,你是在外地读书国庆回家来的吧?”听司机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在这里已经住上了些年头的外乡人,本地化夹杂着外乡音。
“嗯。”林一纯坐在后座刚好对着前面的反光镜,可以看清楚司机的长相。看上去跟曹教授差不多的年纪,面前的头发却已经有几根发白,显然是昼夜开车奔波劳累的。不然这个年纪,也还不至于发白。
“念的什么书啊?成绩怎么样?”这说话的语气有几分像林一纯的爷爷,每周放学回家爷爷都会问一遍“这周在学校里怎么样?成绩考得好不好啊?”
林一纯看他老实憨厚的样子,不像是个坏人,也愿意跟他多聊几句。
“在北京读大学了。”
“你在首都读书啊?不错不错,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都说去北京求学是很多人的梦想,现在看来还真是了。
“嗯……也不能以偏概全,多数还是得看后来的方向。”司机马上反驳道“不是的不是的,人虽不分贵贱但它是分阶层的。可别说这在北京的人,就是跟我们这些在二线城市的小老百姓不一样一点的,他们有天然的优势。你们这些在北京读书的大学生呐,接触到的人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话虽如此,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把你划分在哪个层次这都是先天条件无力改变。但是通过后天努力来改变的人,却也不在少数。在林一纯听来,这个司机的观点未免有些急功近利了。&nbp;&nbp;她不反对,当然也不支持。
街道上的车开始多起来,每隔五十米一个红绿灯。有人闯红灯,还是可以听到站岗的交警,用一口正宗的本地话劝导着路人。
“欢迎您回家!”市区入口大屏幕上,红体字显示着一行字。出门在外的游子,看到这一幕才知道离家又近了一步。
“就停在这里吧!”林一纯在一家商场附近下了车。
“谢谢师傅!”看着车子调弯开走后,林一纯才拉着箱子往小区大门走去。
这也是从小爷爷告诉她的,不能随让陌生人知道家住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遇上居心叵测的人,家里就自己和两个老人。
小区不大房价是整个市中心最便宜的地段,亭子里会唱戏的老人围坐在一起,唱腔一点儿也不亚于小百花。
出了电梯六楼左拐就是家门口,回家的密码永远不会忘。
8——4——9——1
“叮!”门开了。
“是谁呀?”在厨房里转悠的老人走了出来,八十多岁的年纪腿脚还是利索着,客厅&nbp;墙壁上贴满了优秀生的奖状。
“我回来了。”林一纯摘下来帽子,在家里属她跟爷爷最亲近。
茶几上早早摆好了林一纯最爱吃的水果,林爷爷一同坐了下来开口就问“在北京读书怎么样啊?跟不跟得上?”
“其实在哪读书都一样,学得倒还好大学嘛没有高中那样复杂,一学期也就考两次试。”林爷爷戴上了老花镜,一边削苹果一边又说“昨天隔壁老王家的儿子回来,他爸说他在大学里谈了三个女朋友,你说这上个大学也不容易拼死拼活努力了三年,如今上去了反而不努力光顾着找对象去了,你可别这么干奥。”
林一纯笑爷爷,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是那么幽默。
“大学谈个恋爱在我们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林爷爷一听这话急了。
“你这孩子怎么变了呢,现在才大一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要谈也要到大三。先跟爷爷报备过,让爷爷看看人怎么样,不然你傻乎乎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哈哈哈!”林一纯笑出了声,从厨房里传出一股焦味。
“爷爷是不是什么东西焦掉了?”
“遭了!那是我炖的鸡汤。”平日里说说笑笑就是爷孙俩的日常,过着平凡且幸福的生活。
顺着走廊直走,是林一纯的小卧室,门上挂了一幅儿时画的乡村画。里面还是跟走时一样干净,暑假上的书已经把木板压得变了形,林一纯躺在床上这才算是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市区以南是整个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那里别墅成群住的多数是家财万贯的大老板。
一幢幢具有乡村风情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
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杜原博回到家,弯曲的背影在仔细擦拭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呀!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傍晚嘛,我还想着自己开车去机场接你。”杜原博刚放下的行李箱,马上又被母亲给打开了。
“这么多没有洗过的衣服,是多久以前的了?”
“不久,都是一个星期前的,那件薄的是两星期前的。”这把他母亲给惊到了。
“衣服放久了不洗,你还堆在一起这样是会霉变的,穿在身上会长痱子。”说完捧着一堆四舍五入半个月没洗的衣服,走去了楼下洗衣房里。
杜原博的母亲黄正仪,是市第一医院皮肤科的主治医生。
在杜原博高考完后,本有意向让他上医科大学,毕竟靠着母亲的人脉关系以后就业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杜原博的兴趣爱好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在他小学开始就喜欢打游戏升段位,多次有战队邀请他加入联盟都在黄正仪阻拦下而拒绝。战绩打得再好,打游戏听上去总归不正经。
黄正仪没办法只好允诺了杜原博,高考分数能够上重点大学就可以选计算机专业。“玩游戏只能是用来消遣的,要是能够做出游戏代码那才是铁饭碗。”
这句话是黄正仪在杜原博高一的时候对他讲的,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有一套教育孩子的方法。杜原博为了实现做代码的梦想,高中三年都在认真学习最后也如愿考上了重点大学…………
房间的窗外有一棵树,叫不出它的名字。在杜原博小时候,这棵树就已经伫立在这了,每日放学时,放下书包就看见随着秋风的和声,微微颤抖的叶片。如今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枝叶一直衍生到了窗台前。
忙碌了一上午的杜原博,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休息,放在旁边的手机忽明忽暗着。
“到家了吗?开黑来不来?”杜原博一回家,京浩就少了个搭档。
“刚到家,先休息会。”
“好吧……”
刚被人用湿毛巾擦过的书桌,还没有完全干下来。临走前放在角落里那本不起眼的日记本,此刻白光照进来又印入了他的眼帘。
“思念真的很痛苦,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但是只要你过得好,就算以后无法在一起我想我也心有安慰吧,因为本身喜欢的初衷就是给彼此一个陪伴。四月一日。”
“这三年来,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有时万分可恶,有时又重新变得纯洁无暇,无可比拟。我对你,从单纯的喜欢发展到深陷,变成信仰、、嫉妒、焦虑、怀念,不断循环最后又回到喜欢。可是没有一秒钟,让我对你的感情归于平淡,真的没有一秒钟……四月二十号。”
“我不害怕你会把我忘记,未来某一天我也会把你忘记,想起你的时候也是云淡风轻。我最害怕的是到了那一天后,我们就什么可能也没有了,是真的什么可能也没有了。想想都觉得害怕,想想又知道自己不得不去接受是吗?我想你&nbp;&nbp;&nbp;五月三号。”
杜原博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当初林一纯写的日记,这才明白什么叫对一个人思念到极致。
“倘若不是互相喜欢,我的挽留对你只是一种负担,那我可以认真地接受你的决定。六月三号&nbp;终。”
放下和执着两个念头在杜原博心里交错着,该怎么抉择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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