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萱一直坐在马车上,掀着车帘往外观瞧。
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包括她母亲王氏被明月公主的侍卫押走,她都没下车,甚至没说一句话。
直到秦紫苏她们走后,老太太也在随身婆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离开这里,她才下了马车,进了王府。
如今舅父被押到刑部,舅母去了,表哥也死了,两位表姐也被押走,这里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她不信舅父这一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家是有根有底的门阀世家,除了京城的王家,嫡出的王家在河东,那里才是王家的老根营。
即便是这里的王家出了事,河东那边不会坐视不理,不会让舅父一家自生自灭的。
王家还有好多的旁支在大楚的各处为官,单是这些个掌握实权的王氏旁支,就够朝廷忌惮的。
这个时候,只要自己给王家剩下的人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守护好王家,等舅父从牢狱出来,总会东山再起的。
秦紫苏,你个小贱人!
你等着!
秦紫萱进了王家,管家从暗处出来,“见过表小姐。”
“嗯!”
总算还有个脑瓜子灵活的,没有被明月公主抓了。
“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好好守护着府上的一切,等舅父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秦紫萱冷声吩咐。
“是!老奴谨遵表小姐吩咐。”管家谨慎的说着,亦步亦趋的跟在秦紫萱身后。
这位表小姐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三岁就能背诵诗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就连老爷都不时的夸奖。
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的镇定,这样的有条不紊,当真是女子中少见。
“带我到舅母灵前,我要去祭拜舅母。”
“是,老奴遵命。”
现在天色已晚,表小姐还要去祭拜主子,可见表小姐是个知书识礼的。
管家带着秦紫萱到了灵堂,看到灵堂的旁边还有一个灵堂,“这是?……”
莫不是表哥的尸身找到了?
“回表小姐,这是少爷的尸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野兽糟蹋的不成样子,连头颅都没了。若不是少爷从小带在身上的胎记,都认不出是不是少爷了。”
管家没有一丝情感的描述。
头颅已经被父亲处理掉了,当然没有了。
到现在,秦紫萱并没有把表哥的死和秦紫苏联系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表哥在外面得罪了谁,这才被人杀死。
至于头颅放在自己床上,不过是杀手为了通知自己,告诉自己,表哥已死的消息。
守灵的丫环下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见到秦紫萱,依旧该怎么招待,还怎么招待。
秦紫萱在两个灵堂分别上了香,然后吩咐管家连夜找人把门楼和影壁墙修好。
这可是王家的脸面,不能就这样没了。
再次叮嘱管家,好好守着府上,等着舅父出来。
回到秦府,夜已经深了。
秦怀良今天没到宴会厅,下了朝,到街上转了一圈就回了秦府,到了晚间,见妻子和女儿迟迟不归,这才派人到外面打听。
这时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早把秦紫苏的事情编成了故事,说的唾沫星子乱飞。
且已经说过了三五遍,越说,越是离谱。
简直把秦紫苏说成是天宫里的仙子下凡,无所不能。
秦怀良知道王氏和王家出了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里转圈圈。
“父亲!”
秦紫萱面无表情的进了书房。
“萱儿,你母亲出事了!当时你在哪里?你怎么就不拦着你母亲?这该怎么办?”
秦怀良一如既往地转着圈圈,让秦紫萱更加的心烦。
“父亲,你能不能坐下来说话?”
虽然知道父亲是个不靠谱的,只是眼下也没人能说话,有些事情,还得父亲出面。
秦怀良坐下来,手边是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冰凉。
“来人!连你们也欺负本官!茶水都敢上凉的。”
小厮阿文走了进来,端走茶盏。
是你不让小的们进去,茶水凉了,怨我们?
“父亲,你赶紧派人到河东去,给王家报信,把舅父家中发生的事说明。我就不信!皇家会不顾及王家的威压!”秦紫萱一点也不着急。
她知道,这个时候着急,无疑会乱上添乱。
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处理好眼前发生的一切。
原本是想利用表哥的死抹黑秦紫苏这个小贱人,不曾想,小贱人如今手段高明,不像先前那么好拿捏了。
让秦紫萱想不通的是,小贱人何时写的一手好字,做的一手好词了。
真是活见鬼!
除了鬼怪附身,秦紫萱想不出秦紫苏突然之间为何就变了一个人。
“这?……”怎么给王家写这封信?
秦紫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父亲文不成武不就,怕是这封信写不来。
她站起身,开始磨墨。
然后拿出信笺,挥笔写信。
整个过程,秦怀良坐在一旁看着。
他这女儿明明就该是个男儿身,当个女儿家,真是亏了。
阿文端了茶盏进来,轻轻的放在秦怀良面前,后退几步。
秦紫萱已经写好信,装在信封里。
“阿文,你带足银两,带上这封信,连夜送往河东王家!”
秦紫萱也不经过秦怀良,直接命令阿文。
这是父亲带在身边的小厮,及其可靠。
“是!小的这就出发!”阿文应着,还是回头看了秦怀良一眼。
“老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秦怀良摆摆手,“去吧,早去早回,多带些银子,别在路上亏了自己。”
“是!”阿文应声,赶紧到账房那边去拿银子。
“父亲,你也别慌,有河东王家在,母亲和舅父都不会出事的。”
即便看不上秦怀良的唯唯诺诺,到底也是生养自己的父亲,秦紫萱好歹安慰了几句。
以前,秦紫萱总是羡慕秦紫蓉和秦紫苏,有秦怀义这样一位征战疆场,杀伐果断的父亲,还有荣氏这样一位果敢且光明磊落的母亲。
后来知道这都不是自己的,是自己羡慕不来的,便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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