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颇具盛名的绣娘寥寥无几,唐昭昭面前的妇人算是其中之一。
唐昭昭有几条衣裙,便是出自这位绣娘之手。
只不过向来都是唐烨同其交涉,唐昭昭从未见过她。
此番,唐烨特地将其请来,是为教导唐昭昭绣帕子。
唐烨简单介绍了一番绣娘,同唐昭昭道“你这几日,跟着张娘子一同学习。”
唐昭昭点头如小鸡啄米“好!”
她视线移向张娘子,甜甜同后者问好“张娘子好,您喊我昭昭就行。”
唐昭昭将自己是绣花初学者的身份透露给张娘子,让对方提前适应一下。
免得开始学习的时候,张娘子才发现她连穿针引线都不会,怕是要气晕过去。
张娘子和善地牵起唐昭昭的手。
少女手如同温玉一般,光滑细腻,皮肤白嫩,手指纤细修长,像贝壳一样的清澈指甲修剪整齐干净。
张娘子对其赞不绝口“真真是一双适合刺绣的手。”
唐昭昭顿时信心倍增“真的吗?!”
她虽没有拿过针,但她执过笔。
她这双手能画出一副不赖的画,想必在刺绣这方面,也不会弱。
张娘子信誓旦旦“老身刺绣一辈子,在这方面,还没看走眼过。”
***
第二日,张娘子一早来了唐府,被丫鬟引到唐昭昭的闺房之中。
看到桌子上的盛况,张娘子惊了一下。
长桌上,绣花针从粗到细摆了满满一排。
各种颜色、粗度、质地的绣花线也摆了半张桌子。
剩下半张,是五花八门的帕子。
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何为差生文具多。
唐昭昭小手一挥“张娘子,咱们今日学用那种针线?您随便选。”
张娘子默默地从一排花里胡哨中,挑出最普通的针线,和最普通的白色棉方帕。
她眼光扫过桌子上的其余东西,认真道“咱们用这些,就足够了。”
对于刺绣,唐昭昭真的是零基础。
张娘子先从穿针引线开始教起。
她随意扯了根靛蓝色的绣花线,手指灵活地捻着线,在唐昭昭高度专注的目光下,将靛蓝色的绣花线穿过了针孔。
唐昭昭“!!!”
唐昭昭面露喜色“简单简单,我来试一试。”
她结果张娘子手中的针线,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穿针引线。
不知为何,方才在张娘子手中极为乖巧的线,到了唐昭昭手中,竟跟条蛇一般,到处乱窜,根本就戳不进去。
唐昭昭都快要把自己穿成斗鸡眼了,换来的是已经没眼看的线头。
唐昭昭不理解“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张娘子表示理解“穿针引线对于初学者来说,确实有些难度,这样,老身动作再放慢一些,你记着老身方才教你的一些诀窍,看仔细些。”
唐昭昭屏气凝神,睁大眼眸“我准备好了,张娘子您开始吧!”
几息功夫,张娘子又将线穿进了针孔之中。
唐昭昭眨了眨眼睛,不抛弃,不放弃“我再来试试。”
……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线没穿过去,唐昭昭的火气快要被穿出来了。
张娘子也一眼难尽地看着唐昭昭同手中的针线对命。
毕竟最开始,她是将唐昭昭当做刺绣人才来看待的。
张娘子不信邪,她不会看走眼的。
她从一旁又拿起新的针线,再次给唐昭昭演示了一番“针线活最讲究耐心,小姐定不能浮躁,小姐看明白了吗?”
唐昭昭脑子会了会了,很简单!
唐昭昭眼睛现在就能一口气穿它十根线。
唐昭昭手谢谢,学废了。
唐昭昭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响,在张娘子鼓励的目光下,糯声开口“好像,应该,还没完全会。”
这就好比木桶效应。
她脑子和眼睛是真的会了,只不过手这边没跟上来。
木桶短了一块,就只能盛这么多的水。
张娘子“……”
张娘子对唐昭昭的第一印象,开始有了一点裂缝。
她突然对她几十年的毒辣眼光,有了质疑。
张娘子不服输,摁着唐昭昭去穿线。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唐昭昭方终于发来喜报“张娘子!我穿过去了!!”
张娘子也跟着激动。
她很多年没有这种朴实无华的开心了。
由于太激动,唐昭昭手一用力,好不容易穿进去的线,又被她扯出来了。
二人看着针线分家的情景,嘴角的笑容当即消失殆尽。
……
期间,张娘子一直用万事开头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
好在唐昭昭后面争气了一些,穿针的速度快了不少。
第一步才算彻底跨过去。
***
京城某家不起眼的铁匠铺。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停下,云庆率先从车辕上跳下来,隔着一层车帘,对着里面的人,恭敬开口“主子,到了。”
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掀开车帘。
云庆半低着头,映入眼帘的,是昂贵的月白色衣摆,和用金线缝制的牛皮靴子。
铺子里的伙计听到了响亮的马鼻声,手往身上的围布上胡乱抹了几把,连忙掀开草帘,带笑迎了出来。
第一眼,便瞧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淮策。
他今日将黑发全部束在金冠之中,用一根白玉长簪固定住。
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端的一副陌上无双的世家贵公子模样。
伙计一时忘了呼吸。
他长年累月待在铁匠铺中,接触的不是老头便是全身肌肉的大块头。
再不济,也是贵人家里的丫鬟小厮。
就算见过不少名门贵族家的子弟和掌权人,也从未见过这般容貌的人。
伙计一时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仙人下凡,特想跪下磕两个头。
淮策“……”
云庆瞧见看呆了的伙计,又偷偷瞄了眼眉心微蹙的淮策。
见淮策脸色不佳,忙咳嗽两声,佯怒斥责伙计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我家公子请进去!”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又是陪笑又是道歉,将淮策和云庆请了进去。
院子是二进式。
穿过院子,伙计带着淮策和云庆进了一处正厅,随即又往里走了一段路,在一处紧闭的木门口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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