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之中,一只巨手如上苍般硕大,庞无边际,遮掩天地万物。
上苍之手轻抚,万里雷云尽散,瞬息之间,天地晴空万里。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在上苍之手干涉下,替宋计成挡下天罚雷劫,从必死雷劫下,救宋计成一命。
那头青眼凶徒并没有如此幸运,第三道天罚雷劫降临,它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宋计成耗尽自身精力,昏倒在地,彻底晕厥过去。
“没想到为你,竟然干涉天道。”颜玉泽轻轻叹息,言语中充满无奈。
他曾冷眼旁观世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看着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已经足足有万古岁月。
今日,他为宋计成干涉天道,将其救下,已经严重影响天道制衡。
看着昏厥的宋计成,颜玉泽陷入深深的无措,叹道:“这家伙怎么处理?”
“算了,扛回去。”
说罢,颜玉泽将宋计成扛起,向北荒古帝城方向走去。
北荒大渊在短暂时期内,不会再爆发凶徒之乱。
古帝城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超然于凉安帝国之外的存在。
天下庙堂的修道宗门。
凉安帝国兵败三百多万士兵,国力倒退数十年,可谓是伤及国之根本。
凉安开国两百四十七年,积攒的国运逐渐向北荒古帝城靠近,修复的古帝城大阵,源源不断的吸纳天地灵气。
气运之道,玄之又玄。
修道宗门不受世俗王朝制约,超然于皇权法度之外。
他们自称为“仙”。
天道气运倾移,触及他们的利益,修道宗门怎能坐视不管。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凉安历二四七年,初冬。
凉安帝都。
京城街市,繁华无比。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街道店铺商品精美,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如今凉安百姓议论最多的,就属凉安兵部尚书秦智明。
北征总帅,手握三百万大军。
战场之上,竟然派三百万凉安士兵与北荒正面对抗,落入其圈套,导致凉安帝国丧失三百万热血男儿。
“要我说,这兵部尚书罪该万死,还好意思担任兵部尚书,这么简单的计谋都看不出来。”有人嘲讽道。
“不不不,你们把事情的真相看得太简单,要透过外表看本质。”
“这位兄台,此话怎讲,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文?”有人好奇问道。
“嘘,我悄悄告诉你们,可千万不能与外人说。”那人低声说的道。
“兄台放心,我等岂是这种卑劣之人。”一群人保证道。
“其实兵部尚书秦老,属于‘主和’派,暗中心向古帝城,因此这场兵败是北荒古帝城与秦老蓄谋已久。”那人一副看透真相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凉安帝国三百万大军,怎会不敌北荒蛮子三十万军队,要我说呀,我凉安大军每人一泡尿,分分钟淹没北荒古帝城。”
“不错不错,我们凉安地大物博不,撒泡尿都能淹没小小的古帝城。”
人群旁,一位二十多岁的青衣男子低着头,双拳紧握,尽管心中愤懑,他还是选择默默离开。
这京都街市上,几乎人人军神。
谈吐间便能覆灭北荒古帝城。
他叫秦少华,如今人人口中谩骂的兵部尚书,那是他的父亲。
如今凉安兵败,作为北征总帅的秦智明,被新帝调送回京。
面对铺天盖地的谩骂,兵部尚书秦智明气血攻心,卧榻在床。
秦少华拎着药铺大夫抓好的药,一言不发的向秦府走去,他知道父亲为人,绝对不会向世人口中那般模样。
秦府,作为兵部尚书之府,显得有些过于简陋朴素。
秦智明一身为官清廉,晚年被封为兵部尚书,这本是令人喜庆之事。
可他并没有用自身职权牟利,每月朝廷发放的官饷,秦智明都会拿去救济曾经陪他出身入死的兄弟家属。
就是如此之人,晚年却遭受举国谩骂,怎能让人不心寒。
秦少华回到一贫如洗的家中,煎熬药材。
“爹,药熬好了。”秦少华眼睛红肿,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将药呈给自己的父亲。
病榻之上,兵部尚书脸色苍白无神,又遭遇气血攻心,大夫说时日已经不多。
“华儿,爹准备去找你娘了,你娘在下面挺孤单的,我去陪陪她。把你的眼泪给我憋回去,哭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我知道…爹,你会没事的,我要给你报仇!”秦少华哽咽着。
“听着…爹不用你给我报仇,等爹死后,把我的骨灰和你娘葬在一起,别立墓碑,我怕有人去打扰我和你娘。”
“我知道了…爹。”
“爹死后,你就去北荒古帝城吧,他们都骂北荒蛮子,只会打仗不识半点文字。你去那里好好教书,把你这些年学到的知识,发扬下去。”
“爹,我答应你!”
“好……”
兵部尚书满意的点点头,望着自己的儿子,他想起一个人。
那年他三十五岁,凉安遭遇藩王之乱,他在军中拿命去拼杀,混上百夫长职位。
那时他遇到人生的一位伯乐,助他拿下赫赫战功,虽然两人相差十几岁,却以兄弟相称。
秦智明记得自己曾放言,等平定藩王之乱,便挥师北上,打败北荒蛮子,拿下北荒古帝城。
他话一出,军营之中一片振奋。
唯独他的这位兄弟,只是笑而不语,不知何意。
后来,他来找自己。
他记得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他的兄弟满头雨珠,显得很纠结。
他告诉秦智明,他要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他说自己的生命有限,趁着年轻到处走走。
秦智明本想挽留,他却让他有空去北荒古帝城看看,那是他的家乡,虽然是大漠黄沙,却别有一番风情。
后来,他知道他真实姓氏叫司徒。
秦智明这才明白,原来,北荒蛮子也是人,并不是传闻中的残暴之徒。
至少他的兄弟不是。
今年,听说这位兄弟病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女儿。
他走的时候,秦智明去买了一壶酒,和儿子一起喝酒。
秦少华还疑惑问道:“爹,为何要添置一副酒具。”
秦智明望着儿子,顿了顿,道:“今日是一位故人的忌日。”
秦智明回想当初,人生短短数十载,没想到转眼间就满鬓斑白。
“吱呀!”
秦府大门缓缓打开,望着来人,秦少华一脸疑惑。
他不认识来人,并不是父亲的朝堂好友,如今父亲卧榻三日,那些所为的朝堂之友,无一人探望。
生命垂危的秦智明,看着来人,睁开疲倦的双眼,道:
“你…还活着…”
“还活着。”
凉安历二四七年,初冬。
天下起蒙蒙细雨,将整座京城染上雨珠。
那年,一场细雨,他送走他。
这年,一场细雨,他送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