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天气微凉,空气清爽,在这里干活确比其他活计轻松许多,洛尘修剪时候,甚是清闲。
他低头干活,一路修剪,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几个女子的周围。直到闻见女子们身体上淡雅的幽香,他才好奇抬头,正看到三个冰清可人的女子,而且在盯着自己掩口轻笑,当洛尘和她们眼神相交时,女子们面容一红,局促的低下头去,佯作修剪起来。
这些女子们都是黄衣弟子,但并不是说她们都一定是凝实五阶的实力,齐云峰只男弟子有灰衣这一阶层,女子们是没有穿灰衣的,试想一下,一个貌美如花、清雅出尘的美女穿着一套灰土的衣服,该是何等大煞风景!
齐云峰的长老们自是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也怕再无女子拜入门派下了,所以女子衣色最低为黄,因此只有那些污浊的男弟子们,才有机会“享用”粗布麻衣了。
洛尘看见女弟子,有少许羞口,没敢说话,见她们扭过头去,自是不敢再失礼观瞧,低头工作去了。
谁知洛尘脸皮薄,这些女子的胆量反比他大,见洛尘是个未经世面的小子,促狭之意大作,相视一眼后,拿定了主意,轻移莲步,竟缓缓靠向了洛尘。
洛尘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心下纳罕,便在抬起头查看,这一看却忽的一惊,发现自己已然被三个女子包围住了,她们虽然表面上低头摆弄花草,但是氛围古怪,且时不时露出偷瞄洛尘,眼中狡黠取笑之色尽显,洛尘打了个激灵,不知道那里出了差错,让这些女子如此。
又过了一段时间,局面仍在僵持,实在是不能默不作声了,洛尘深吸一口气,拱手脆声道:“众位师姐可有吩咐?若是在下哪里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指正。”
女子们都奇怪的相互看了看,复又全轻笑了起来,令得洛尘更加摸不着头脑。
一个女子挑着眼上下扫了洛尘一边,笑盈盈出声说道:“这位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在下洛尘,是青龙院的弟子,今年刚拜入门下。”
“原来是新人,怪不得经不起风吹,脸皮可比女孩子们还薄。”
洛尘不禁红了脸,不敢答话。
“这里全是女子,为何只有你和陈锋两位男子,是有什么企图吗?”说着,女子们加沉了语气,故意露出戒备的眼神,把洛尘当做下作一类人看。
洛尘脑袋嗡鸣,眼神呆了一呆,旋即大是委屈,同时又有些害怕,这种事情有辱门风,齐云峰十分讲究,千万不能让这些人误会了自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他转念一想,要是把实话说出来,陈锋的打算就被她们知道了,对陈锋来说影响也不好,再者,和陈锋这样的人来往甚密的自己,未必不会被戴上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的帽子,那时可不太美。
殊不知,当洛尘这种念头一起的时候,正翘着的臭脚在凉亭中打盹的陈锋,忽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身体也随之从栏杆上滚了下来,弄得满身泥土,起身后,这厮破口大骂:“那个王八蛋骂老子,这么惦记老子,是不是你娘又想要了!”骂的难听,路过的人都避而远之,朝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陈锋又在心底暗骂了一阵,又骂骂咧咧的睡了过去。
再说洛尘,他想一下答道:“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巧合吧,但在下绝无半点企图,内心昭然,师姐们不要误会才好。”
听着此话,三个女子又觉十分好笑,更加戏谑的看着洛尘。
齐云峰男子居多,对于男子来说,在谈情说爱一道,本就僧多粥少,况齐云峰人杰无数,凡是女子早就有大把的人追求了,洛尘性格鲁钝,这些女子和他说话纯是取笑好奇而已,对他可是无半点心意,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是故不敢纠缠,只想女子们快点走开才好。
有女子咯咯笑道:“师弟这种老实人可不多,不像其他人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师姐过奖了。”洛尘简短的谦道,这些女子古灵精怪,他可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又在一块说笑了一会儿,偶尔摆弄些草木,不觉时间过去。
通过谈话,洛尘晓得了女子的好处,所谓吐气如兰,楚楚动人,娇柔妩媚,和她们在一起当真快活得很,丝毫不累,原本寡言少语的洛尘,竟也说了不少话,时常露出一点的憨厚,却让女子们捧腹,洛尘也觉有趣。
时近中午,到了午饭时间,睡了好觉的陈锋眯着眼站起了,来到工作场地,拍了拍手,大声叫道:“好了,歇一歇吧,吃中饭了。”
女子们停下手中的活,整一整仪容,俱是离开了园林,来到一大片凉亭这里,清洗之后,款款落了座,相互谈笑起来。
在这里工作的有二十几个人,除了洛尘和陈锋外全是女子,相聚一起,可谓娇艳动人,两个男子也算很有福气了。
陈锋兴冲冲地抱了一张琴过来,洛尘看得大为诧异,瞪大了眼睛,陈锋给他的印象一直是豪放不羁,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与这等风雅乐器有了交集?
陈锋把古琴放在石桌上,冲着洛尘阴险的眨了下眼睛。
洛尘走过去,问道:“陈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陈锋低低一笑,得意道:“这是我从其他人那取的经,话说靠这东西能够获得不少芳心,趁此机会,你我来上一段,嘿嘿,那时佳人还不投怀送抱?”
洛尘点了点头,笑道:“是了,凡是女子都爱风度翩翩,博闻雅致的男子,古琴素有讲究,声调愀然冷彻,自比性格之高洁,志向之远大,若是把超然心境寄予其中,想必能打动不少人。”
听洛尘说出了门道,陈锋频频点头,笑意更深,说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洛尘又问:“师兄你会弹吗?”
陈锋正笑着,听闻此话后,登时神色一滞,继而啊的长叹一声。低头良久,甚为烦闷,复又苦着脸缓缓抬起头,看向洛尘:“糟了,只顾取经了,没曾想不会弹琴,你会吗?”
洛尘真是觉得这个师兄靠不住,摇头道:“懂得些皮毛知识,不怎么会弹。”
陈锋大为懊恼,干自搓手,苦思冥想着办法,他无奈地盯着洛尘:“不怎么会好过不会,只要知道一些音色和旋律,凑合着用吧,反正不能浪费这次的机会。”
洛尘神色一瘫,看到陈锋殷切焦急的眼神,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好咧!”一拍大腿,陈锋咧着大嘴,就要走出告诉女子们。
然而,当此时,忽听不远处爆发了一阵欢呼声,且都是兴奋难耐的意味,他略微差异,喃语道:“没有说她们就知道了?”
遂走近些,站在栏杆上望去,只见在女子们的簇拥间,几个黄衣男子含笑走来,陈锋揉了揉眼睛,见到几人面容,顿时大怒,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愤愤的咒骂了几句。
洛尘跑上前去问道:“陈师兄怎么了?”
陈锋咬牙道:“真丧气,不知道这等帮孙子如何找到这儿来,哎,不就是生的好看一点,也太他妈张扬了。”
听闻这话,洛尘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大概是齐云峰几个俊彦来了,引得女子们心花怒放,这样一来,陈锋辛苦准备的计划可就付之东流了。洛尘觉得好笑,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久,四个黄衣走了过来,洛尘观望他们的面容,哪是生的好看一点?分明就是俊秀潇洒、风逸如玉,一等一的风流人物。看来陈锋不高兴他们,把他们说的差了一些。
看到陈锋,一个男子笑着走来,说道:“哟,这不是陈师兄吗,我们四人本想来这歇一歇脚,想不到巧遇陈兄了,幸甚幸甚。”
陈锋看不惯他们的虚伪嘴脸,闻言更怒,冷笑道:“是啊,巧得很,你们四个人联袂而来,刚好又有这些师妹们,可不正遂了愿!”
听到陈锋不讲情面,一语道破,几人颇为不悦,一转头正好看到摆放着的古琴,并且有意戏谑陈峰,便岔开话头道:“这儿有一张琴,陈兄好雅致,但是听说陈兄不善音律啊,这是给谁用的呢?”
一些女子也看到了古琴,纷纷笑道:“都说四位师兄精通音律,不若弹奏一曲,给小妹们解解乏。”
几个男子见正中下怀,带着嘲弄看着陈峰,笑道:“这个不难,只是这琴是陈兄的,不知道陈兄能否借与我们一用?”
陈锋脸色难看,把头一扭,语气坚决道:“这琴是我们自己要用的,不能借。”
“哦,谁要用?”
陈锋嘿嘿一笑,跳将起来,一把拉过来洛尘,笑道:“这人要用。”
洛尘尴尬之极,他本就不懂琴,现在班门弄斧,如何能行?只拉着陈锋的衣角,小声拒绝,陈锋只做不闻,依旧趾高气昂的和四人对峙。
女子们本以为有这等雅致的定会是风流公子一个,但是一见洛尘,观其面貌只是中人之姿,再说品性,怯懦憨朴,而且还只是个灰衣弟子,如何上得了台面?女子们俱是淡淡笑一笑,便没有了多大兴趣。
四位男子知道洛尘不堪大用,再回首一看女子们不以为意的表情,更加得意,俱瞅着陈峰,看他丢脸。
陈锋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们,便一摔手,带着洛尘怅然离去。至于琴则是给他们用了,若是再计较这些,定会被骂小肚鸡肠的。
他刚走,几个男子奏起了悠扬的曲调,搏得了大片喝彩声。
洛尘他们没走远,因为下午还要工作,便找了处阴凉,挨着小溪盘坐下来,陈锋找来了一个食盒,拿出里面半热不冷的食物,两人开始填饱肚子。
口中塞着饭菜的陈锋,听到琴声飘来,鄙夷的皱了皱眉头,问道:“洛尘,这弹得怎么样?”
洛尘仔细听了一下,摇头道:“富贵其外,空洞其中,着了痕迹,不怎么样。”
陈锋嘿的一声,拿起筷子敲了敲洛尘,恨道:“你这么有见地,怎么不敢跟他们比一比,哎呀,我陈锋一世英名,毁于今天了。”
洛尘揉了揉头,忽然想起了和自己答话的三个女子,她们好像也在人群中,现在该在为他人喝彩了吧!念及此,心头不免一黯。
但是洛尘梳理一番,却又释然,他是个简单的人,这一点给了他极大的好处,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比起热闹喧哗的聚会,他更喜欢安静清幽的一个人,这不是孤僻,这叫做“无争”,不争名不争利,惟得心境若此,方能宠辱不惊得失无忧,方能安贫乐道偏居一隅,琐事不萦于心,了无挂怀。
基于洛尘的本性,他很清闲,总是想着争的人,会时刻找寻机会去获得,所争越多者,其事越繁,因为这种人恨不得走遍天下所有热闹的场所,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种人就逼自己,于是活得很累,但是最终回头看,却会发现,争字头上一把刀,须慎争!
ps: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