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桂州城中休整了一夜,盛长桢就率军继续向南进发,他的助手,自然就是黑炭团包景年。
八百原内殿直,加上几个本地向导,这就是盛长桢手下的全部人马了。
桂州城中还有老兵三千,刚刚招募的新兵则有八千,但这些人守城有余,却是难以进取。
彭时留在桂州,就是为了整顿城中政务,把剩下的两千精锐和桂州城中的新老士卒重新整编,再调遣广西道其他州府的驻军,组成全新的广西军。
而盛长桢和包景年此行的任务,就是作为先锋,先一步抵达宾州,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相机救援被围困的邕州。
虽然同属广西道,但从桂州到邕州,也有千里之遥,而盛长桢要去的宾州,则是位于两州之间,盛长桢和包景年一行急行军近十日,终于抵达至宾州城三十里外。
盛长桢下令大军在此暂时休息,自己也找了棵大树旁坐下休息。
包景年凑过来道“长桢,前面就是宾州了,到了宾州之后,离邕州就只隔着一座昆仑关了。”
此时他们已算是进入了战区,随时随地都可能遭遇敌军,包景年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改往日地认真起来。
盛长桢点了点头,看向手下的士兵,虽然因为连日赶路士兵们脸上有些疲惫,但这些原先的内殿直身体强壮,又是奔着戴罪立功来的,士气依旧很是高昂。
盛长桢转头和包景年道“告诉兄弟们,到了宾州,就可以好好休整一番,热饭热水都有!”
长途行军后,能够用热水泡一泡脚,便是给座金山都不换!士兵们听到盛长桢如此许诺,全部高声答诺,声音朝气蓬勃。
休息了一刻钟,重新整队后,大军再次出发。
不多时,前面探路的斥候中,一人疾奔而回,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生面孔。
“小人孟安,奉宾州纪知州之命,出来往桂州求援,没想到遇到了转运使大人。大人,宾州已被贼军围困,请大人尽速发兵击贼。”
孟安掏出一封信函,高举双手呈递给盛长桢。盛长桢验过封皮上的火漆、签押和印信,马上就知道是真货,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盛长桢一边浏览信中内容,一边问孟安“围城的贼军有多少人?”
“大概有一千多兵马。”
“是交趾军,还是广源州蛮部?”
“应该是蛮部,装束很乱,行军时也没什么章法。”
“宾州城守备情况如何?”
“纪知州亲上城头督战,蛮兵一时半会肯定打不下城来,但时间一长可就不一定了。大人,速速发兵救援吧!”
孟安是宾州本地人,一家老小都在城中,此时自然是心急如焚,一头磕在地上,额头通红。
盛长桢并没有急着应下,而是在仔细思索着孟安所言的真实性。
虽然信函是真的,但也不排除宾州已经陷落、知州已经投敌的可能,那样的话,也可以伪造出以假乱真的求援信函。若是贸然前去相救,说不定就会落入敌军的陷阱中。
但若是不救的话,宾州百姓势必生灵涂炭,盛长桢也会在事后落下个未战先怯、畏缩不进的罪名。
救,还是不救?
沉吟半晌后,盛长桢最终还是决定挥兵救援宾州。
盛长桢已经考虑过遇伏的可能,但如今交趾军主力都摆在邕州城下,宾州这里肯定不会出现大军,顶多就是些蛮部作乱罢了。
这些蛮部纪律散乱,打打顺风仗还行,遇上硬茬子根本不舍得拼命。即使真的遇伏,盛长桢也有信心及时抽身而退。
说到底,还是盛长桢对包景年和这八百精锐信心满满,凭借手中这支强军,足以让盛长桢想战就战,想退就退,来去自如。
一念及此,盛长桢高喝一声“包将军!”
“末将在!”包景年面色肃然,踏前一步“请转运使吩咐!”
盛长桢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邕州尚远,就先拿这千名蛮贼祭旗!南下第一攻就在眼前,包将军可愿取之?”
“末将愿往!”
……
宾州城外,烟尘四起。
蛮兵四散在城外,在各个村庄中烧杀抢掠,而城中守军则紧闭城门,眼睁睁看着蛮兵在城外肆虐,根本不敢出击。
蛮兵头领刘能堂而皇之地在城下数百步外开起了宴会,当着宾州守军的面享用美人美酒。但就是这样的羞辱,也只是招来一阵稀疏的箭矢,连刘能的衣角也碰不到。
刘能得意洋洋,兴奋不已,猛灌下几杯美酒,就在这时,一名蛮兵赶来报告军情。
“什么?周人的援军来了!”
刘能嚯地一下站起身,浑身酒意瞬间散去,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离这里还有多远?”
“百,肯定不到一千,离这里只有二十里了!”
“才百?”
刘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敌军将至,自己作为主帅肯定不能坐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副将赵斯“现在怎么办,打还是跑?”
赵斯推开怀中搂着的美人,不屑道“就这点人,顶多也就是先锋,他们劳师远征,哪还有什么力气打仗?我们以逸待劳,占尽了天时地利,不如和他们干上一仗!”
刘能想了想,觉得赵斯说得很有道理,大手一挥道“好,打就打,正好打出我们的威风,让那些交趾人不敢小觑我们广源州各部!”
赵斯素来有些智谋,很受刘能信重,他眼珠骨碌一转,主意就浮上心头,阴笑了几声道
“让大军带着捉到的大周丁口做出要回昆仑关的样子,我们在这村子里放几把火,假装烧村,再带两百精锐埋伏在村子里。
这样一来,周人以为我们要带着俘虏逃跑,定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他们追过去,我们就可以出村从后掩杀,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妙啊!”刘能拍手赞叹,“到时候,前面大军再回过头来,前后夹击,正好可以杀光这群周军!”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嘿嘿怪笑起来,为自己能想出如此妙计而得意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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