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晚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初冬的寒意。沈醉骑着小电驴不免加快了几分。突然沈醉听到后边传来一阵警车的鸣笛声,听着方向好像朝书屋那条街去的。
沈醉停下小电驴,心里有些担忧,不会自己乌鸦嘴吧。他拿出手机拨打顾夕的电话,没人接,又打了老顾的电话,也没人接。沈醉心里一沉,怕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沈醉马上掉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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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大国。“张大国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叫他。
张大国缓缓睁开眼睛,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哪?我不应该在落魄书屋吗?”张大国看着所处的木屋中,有些熟悉。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和一个女人的轻呼声。
“大国,大国,快开门。”
张大国打开门,看到眼前的女人,心跳仿佛瞬间停了下来。
“阿莠,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阿莠。”
张大国立马抱住林莠,多少年了,他带着愧疚想念着她多少年了。这一刻她就出现在他身边。他多想一直抱着她,让这一刻是时间就此停止。
林莠连忙推开张大国,满脸通红地说“大国,你这是干什么啊!”
张大国被她一推,心神也定了一定,仔细看着眼前的林莠,这是做梦吗?张大国突然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吓得林莠赶紧拉住张大国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今天是有毛病吧!”
很痛,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张大国哈哈大笑,不是做梦,不是做梦。顾先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我真的再次见到阿莠了。
林莠被眼前的张大国吓得不轻,连忙道“大国,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张大国收起了激动的神色,认真地问道“阿莠,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
林莠看着有些古怪张大国,怯怯得道“你问吧。”
“这里是哪?”
“这里是你家啊!”
林莠有点奔溃了,这张大国在自己家里问这里是哪?他是中邪了吗?
张大国回头看了看屋子,记忆开始回来了,这是小时候住的木屋。
张大国继续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六,昨天才过完中秋。”
“哪年?”
“1991年。”
原来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张大国开始缕一缕思绪,顾先生应该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回到了过去。那我还会回去吗?先不管这么多了,能让我再次见到阿莠,和她说上话,就很知足了。
“阿莠,刚才吓到你了。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去了在一个没有你的未来世界,我在那里不断地找你,就是找不到。刚刚你叫醒我,看到你我真得高兴坏了,所以才那么激动。”张大国看着林莠解释道。
林莠有些疑惑地看着张大国。今晚的他太邪性了,不过听了张大国的解释之后,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嘀咕道
“什么未来啊,梦啊,奇奇怪怪的。”
张大国摸着头傻笑,眼前的林莠,穿着湘西特色的苗服,脸上还带着刚才因为紧张的红晕。月色下的她,还是那般好看,如果能再次让我重活这一世,我会用我这一生去爱她护她。
林莠看着现在变得傻乐呵的张大国,突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了,你明天不是要和海叔他们出山吗?这个给你。“
林莠伸手从苗服的内袋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张大国。
张大国接过包裹,记起来是怎么回事了。今天是91年的八月十六,明天他就要和村里的几位年轻人跟着海叔去城市里打工。上一世,他出去打工之后,阿莠就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这一世,他不会再错过阿莠了。
“这个你拿回去,别让你阿娘发现了。我明天不出山了,我要留在村里。”
张大国把小包裹塞回给林莠手中。他知道里面有什么,15块6角三分,还有几张粮票,和一个玉镯子。
“大国,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林莠再一次被张大国异样的行为给惊到了。
张大国和林莠自小一块在村里长大。张大国今年19岁,林莠18岁。张大国的父母在他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因为70年代的社会动荡而离世了,自小张大国就和他爷爷一起生活。张大国12岁那年,爷爷去世了,张大国便开始吃百家饭长大。林莠的父母是当年下乡的知青,林莠的父亲下乡就住在张大国家里。下乡后的一年,林莠便出生了。那年林莠的父亲通过家里的关系,被调回到了省城。但是当时国家对于知青下乡的问题查的严,林莠的父亲便先一人回了省城,母女两人却留在了碗米村。之后林父再也没有回到碗米村,林母日夜盼望他接她们母女回去,可是等来了一封信,四个字,勿念,勿等。之后林母便把对这个抛弃妻女的男人的怨恨转嫁到了林莠这个女儿身上,平时干活就把她放到张大国爷爷家,有时几天也不接回家。最后,也把女儿的名字改成林莠,莠,杂草,有害的,品质坏的。
自从张爷爷去世之后,林母突然对林莠上心了起来。一是觉得林莠和变成了孤儿的张大国已是半大小子,如果继续住在一起,村里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而且自从国家恢复高考之后,林母为了回到城里,每年都参加高考,可是一直没考上。随着年纪大了,通过高考回到城里愿望变得渺茫,便开始计划培养女儿,让女儿通过高考离开村子,自己也能随女儿一起回到城市中。
随着张大国和林莠慢慢都长大了,幼年相依的玩伴,少年的相伴,到了青年自然而然生了情愫。
昨天中秋,村里人聚在一起吃大锅饭。张大国和林莠商量了之后,借着酒劲,向林母提出要娶林莠。哪里知道林母听后反应十分激动,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张大国是没爹没娘的泥腿子,也配娶她女儿。当时场面十分难堪,张大国羞愤地逃走了。之后张大国找到林莠,说明天他就跟着海叔去城里打工,让林莠等她一年,一年后就接她和她母亲去城里。
年轻时候的他们,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去了城里,就能很快赚到钱。张大国回想起刚到城里的那一年,海叔带着他们几个小伙子去工地干活,包工头为了赶工期,扣押着工资,还以工期延误就拿不到钱为理由,没日没夜的压榨着他们的劳动力。海叔有次因为工钱的事和包工头起了争执,导致工地发生了意外,政府介入先暂停了工地开发。海叔因此也受了伤下不了床,他们村里的几个人因为是海叔带出来的,被包工头记恨,其他工地也没人敢用他们。
那段日子应该是张大海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海叔一直病着,他们这帮刚出来的同乡人像是没有支柱,又一直找不来活儿,逐渐地,开始一个个的离开。最后只剩张大国陪着一直病着的海叔。
自幼失去亲人的张大国很懂得感恩。海叔带着他来城里挣钱,给了他希望,他就该念着海叔的好。但是现在他们都没有钱,张大国只能在一个石桥底下搭了一个木制的棚子,白天出去找工作,傍晚回来照顾海叔。可是在这个大城市里,他会的活儿只有卖力气。工地上去不了了,他就去餐厅端盘子洗碗,可是第一天去一家餐馆工作,就因为上错菜被炒了,每天晚上他只能在餐馆的后门捡剩菜回去。海叔病得越来越严重,张大国照顾着海叔,开始抽不出时间工作了。
张大国也想着带着海叔回碗米村,一是实在没钱,二是张大国如果现在回去,就坐实了林母口中没出息的泥腿子,她和林莠就再也没可能了。
有多少个夜晚,张大海都拿出林莠给他的玉镯子反复的看。他有多少次冲动想把镯子卖了,可是这是他对林莠念想,他想过一年之后自己回到村子,风风光光地迎娶林莠时,给她带上。
镯子最后还是当掉了。海叔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走了,那个年代造就了很多弄潮儿,也有更多的时代过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时代。镯子换来的钱,张大国先用来安置海叔的身后事,然后带着剩余的钱,离开了桥底那个棚子。又是自己一个人,连阿莠的镯子也不在了,张大国这一刻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搞钱,赎回镯子,娶阿莠。
没有阿莠的那个镯子,就没有以后千万身家的张大国。
张大国好不容易才把林莠哄回家,让她安心回去。回到木屋,张大国仔细的打量着屋里每一个角落。
“顾先生,顾先生?”张大国小心翼翼地朝屋内四周喊着。
久久没有响应,张大国回到床上认真整理了一下现在发生的一切。
“顾先生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让我回到了过去,那之前的‘我’会发生什么呢?”
“能再次见到阿莠真的太好了,如果能重活一世,又未来记忆这样的金手指。这一世我一定会让阿莠幸福,前一世的我纵横商海二十年,这一世还不是开外挂一般?”
张大海躺在床上,已经开始规划重生之路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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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林莠’的灵识,撑死了就能弄个碗米村的灵界,还真以为是《重生之商业帝国》啊。这老张,铁定是网文小说看多了,吃了没文化的亏。”
老顾的意识一直神游在这个灵界旁观着。他只是灵界的维护者,干预不了灵界里的意识。不过不妨碍他吐槽一下这个灵识弱到爆炸的灵界。
就在这时,沈醉已经回到书屋。书屋一楼已经关了门,但是二楼的灯还亮着。
沈醉再一次拨了顾夕的电话,没人接,再拨打老顾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沈醉有些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着二楼大喊“顾夕!老顾!”
没人应。沈醉心里一紧,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他有一楼门锁的钥匙,他没有犹豫,打开门锁,走进书屋,打开一楼的灯。
一楼没什么动静,一切都是他离开书屋时的样子。他快步走上二楼,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
张先生侧躺在沙发上。顾夕坐在地上,背往后仰,摊在沙发上。老顾头枕在右臂上,趴在沙发旁边的书桌上。
沈醉试图去摇醒离他最近的顾夕和张先生,可是不管沈醉怎么喊,怎么摇晃他们的身体,都没反应。
沈醉走向那个趴在书桌上的老顾。。
“这老张可以啊,三言两语就先搞到了一个村干部。”
“这老娘们这么好糊弄?一个村干部就能骗个女儿?看来是这个‘灵’优化了她老娘的性格啊!”
“卧槽,只干了一年就变成村主任了。林莠啊,开挂也要符合点当时的社会背景啊!”
老顾一边通过灵识看着这个灵界的变化,一边像场外读者一样吃瓜吐槽。
突然,老顾的灵识出现了一阵动荡。隐隐约约听到有股声音把老顾的灵识往回拉。
老顾赶紧凝聚灵识,但是那阵声音越来越清晰,老顾有些慌了。
“什么鬼!我。。。。。。。。”
沈醉不停地摇晃着老顾的身体,大声呼唤着老顾。
他们这是怎么了,是先打120,还是110?
就在沈醉犹豫拨通哪个求救电话的时候,老顾的手指动一下。沈醉不经意觉察到了,用更大的力气摇晃着老顾身体,大喊道
“老顾!快醒醒!”
老顾被沈醉晃得脑壳疼,灵识回到了身体,缓缓睁开眼,看到一脸焦急的沈醉,吐出有气无力的一句
“我。。。。。。。。。。。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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